新新聞》陽剛掌控權力,娘炮就是魯蛇?

2020-06-20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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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性別平權逐漸成為共識,但社會上對同志或較陰柔的男性依然存在著歧視與誤解。(柯承惠攝)

多元性別平權逐漸成為共識,但社會上對同志或較陰柔的男性依然存在著歧視與誤解。(柯承惠攝)

陽剛氣質無關乎男性的身體與作為,核心是掌控與支配。娘炮是失敗的陽剛氣質,像是一顆即將爆炸的氣球,拿到的男孩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拋丟給別人;一旦不小心說錯話、擺錯姿態暫時淪為娘炮,必須趕快把球丟出去。

「走來學校的路上,我必須換路三次左右。開同一條路的同一批人會知道,因為我猜他們同一時間出門,總會查看一下狀況。但我一直都會準備一塊石頭以備不時之需。我手裡握著一塊石頭,發生什麼事我就隨便扔一個人。走路的時候我一定會帶顆石頭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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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男孩畏懼遭貼上娘炮標籤

這是美國加州有川中學高三生瑞奇的故事。他為什麼在上學途中戒備恐懼?因為他「經常頂者一頭繽紛的接髮、擦睫毛膏,有時穿裙子」,男同學們都稱他「gay炮」或「娘炮」。讀到這個情節,很難不想起發生在台灣、二十年前在學校廁所身亡的葉永鋕。

C. J.帕斯科(C. J. Pascoe)的《你這個娘炮》是美國性別研究的民族誌,二○○七年在美國出版後,二○年才在台灣翻譯上市。台灣版的封面是粉色與藍色,作者文字流暢、生動,又適當結合理論,譯者也盡可能地將生硬的學術詞彙翻譯得簡單易懂又符合原文脈絡。

全書字數不多,不難閱讀,應該能讓家長與教師理解青少年男女的心理。對年輕一輩的讀者而言,《你這個娘炮》不僅是重要的學術著作,也喚醒不少人的童年與青春期記憶。拆解這些圍繞著性與性別的尷尬、出糗或不耐,也是一種與過去和解,原諒自己與他人的過程。

相較於大部頭的理論書籍,作者透過一年半的校園蹲點調查,考察高中男生陽剛氣質的流動與展現,拆解「娘炮論述」、「沉溺異性戀」的作法,種族因素如何在其中作祟,高中女生與校園同志又如何回應、顛覆校園裡的陽剛規則。

所以「娘炮」是什麼意思?作者寫到,娘炮不見得是固著在特定一個男孩身上的、某種靜態的身份;男孩開口閉口娘炮,還模仿娘炮,這是藉由互相調侃,把娘炮當成規訓自己與彼此的論述——不能表現出一丁點柔弱或陰柔的樣子。

陽剛氣質無關乎男性的身體與作為,核心是掌控與支配。娘炮是失敗的陽剛氣質,像是一顆即將爆炸的氣球,拿到的男孩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拋丟給別人;一旦不小心說錯話、擺錯姿態暫時淪為娘炮,必須趕快把球丟出去,而沒有陽剛標幟的瑞奇和葉永鋕總是無力。

作者更進一步主張陽剛不是生理男性的專利,校園中的女同學也學了同一套吹捧陽剛氣質的話術以獲得關注和支持。例如書中寫到女孩們說:「女孩靠在我老二上,我可是hold不住的喔!」或是「有奶子的是你,我的是肌肉。」讀到這裡,不得不佩服作者細心的研究與觀察,令讀者如親臨現場。

《你這個娘炮》不僅是重要的學術著作,也喚醒不少人的童年與青春期記憶。(野人文化提供)
《你這個娘炮》不僅是重要的學術著作,也喚醒不少人的童年與青春期記憶。(野人文化提供)

正視無法逃避的社會體制壓迫

不過,娘炮仍是男性專屬的詞彙,指責這些表現得不夠陽剛的男人。「沉溺異性戀」是一種常見的作法,男孩必須把妹、講黃色笑話,藉著創造支配關係,才能確保權力位置,因此異性戀天經地義,gay也是不正常的。

隨著性別平權運動發展,社會大眾逐漸意識到女性在各個領域所遭受到的不平等與困境,在《你這個娘炮》當中我們則能讀到,為了符合「正常的」性別角色、性別認同與性傾向,男性與女性都深受社會體制壓迫。

法雷爾(Warren Farrell)與葛瑞(John Gray)在一八年撰寫的《男孩危機》(台灣於二○年四月出版)中關注的即是當性別角色鬆動,男性失去支配位置與同儕認同而產生的失落感。

《男孩危機》中提到,失去生活目標的男性容易淪為霸凌者、缺乏情緒智力,容易造成反社會人格障礙,這將造成更嚴重的社會問題。根據研究,希特勒青年團、伊斯蘭國,乃至於街頭的幫派,都在向這些男孩招手。

家庭與校方都可發揮強大影響力

「我們必須在男孩被貶低之前,把這些傷害降到最低。」法雷爾與葛瑞認為,如果想要填補失落感,家長的同理與聆聽是至關重要的方法,照顧者必須辨別,男孩的不當憤怒、發洩甚至是犯罪行動是因為他可能脆弱、被孤立。

《男孩危機》的作者強調家庭扮演教育與文化轉換的角色,而關注校園運作的帕斯科同時也指出,校方的行政人員與教師可以改動學校的課程內容,減少恐同意涵,避免服膺性別刻板印象。學校的活動或儀雖然強調性與性別的身份認同,但不能坐視基於性別和性向的騷擾或暴力。

你這個娘炮
作者:C. J. 帕斯科(C. J. Pascoe)
譯者:李屹
出版:野人文化,202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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