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到台灣「遠朋班」受訓、遭老布希出兵推翻 巴拿馬獨裁者諾瑞加死亡

2017-05-3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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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瑞加與美國小姐合照。他曾是美國重要盟友。巴拿馬(AP)

諾瑞加與美國小姐合照。他曾是美國重要盟友。巴拿馬(AP)

巴拿馬前獨裁軍事領袖諾瑞加29日病死於醫院,享年83歲。諾瑞加曾是美國的重要盟友,還到過台灣政工幹校「遠朋班」受訓,他在80年代掌握巴拿馬軍權,成為實質領導人。但後期惹惱美國,被美國前總統老布希出兵推翻,此後陸續被以貪腐、洗錢和販毒罪名判刑入獄,今年1月才獲准離開監獄動腦部手術,29日仍不敵病魔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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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拿馬總統瓦雷拉(Juan Carlos Varela)在推特上表示:「諾瑞加離世代表一頁歷史的終結,他的親人有權好好安葬他。」

諾瑞加(Manuel Noriega)的親人表示,他1月時獲准從監獄回家靜養,3月開刀移除腦部腫瘤後就一直待在加護病房,最後不敵病魔辭世。諾瑞加的律師說,自從在美國、法國和巴拿馬等受審、入獄以來,諾瑞加的健康就每況愈下,飽受高血壓、心臟病等疾病困擾。

諾瑞加自始至終都沒有當過巴拿馬總統,卻是實質最高領導人。(AP)
諾瑞加自始至終都沒有當過巴拿馬總統,卻是實質最高領導人。(AP)

讀不了醫學院改當軍人

諾瑞加(Manuel Antonio Noriega)於1981年至1989年擔任巴拿馬國民警衛隊總司令,從未當過總統卻是實質的最高領袖,巴拿馬軍事統治也在其任內結束,對巴拿馬影響深遠。

諾瑞加的人生充滿疑點,甚至包括他的生日,據信他於1934年出生,但他始終堅持自己年輕了2至4歲。諾瑞加的童年也是個謎,出身貧寒的諾瑞加,父親是名會計師,母親是名女傭,小時候父母就讓別人收養了他(一說是祖母)。諾瑞加成績優異,高中就讀巴拿馬第一志願,高中畢業紀念冊上的志願是心理師和總統。

家境貧寒的諾瑞加無法升上醫學院,轉而接受了祕魯軍事學校的獎學金。1967年回國後,諾瑞加進入國民衛隊,結識了青年軍官托里霍斯(Omar Torrijos),隔年,托里霍斯發動政變推翻政府,諾瑞加也全力支持,從此扶搖直上。

諾瑞加頗受巴拿馬工人階級愛戴。(AP)
諾瑞加頗受巴拿馬工人階級愛戴。(AP)
諾瑞加自始至終都沒有當過巴拿馬總統,卻是實質最高領導人。(AP)
諾瑞加。(AP)

受美軍訓練 為台灣政戰「遠朋班」校友

當時,巴拿馬與美國關係密切,托里霍斯和美國簽訂條約,美國答應在1999年歸還巴拿馬運河的經營控制權。巴拿馬軍方也和美軍密切合作,諾瑞加前往美國喬治亞州的「班寧堡」(Fort Benning)美國陸軍訓練基地受訓。

諾瑞加也是台灣政工幹校(現政戰學院)「遠朋班」的校友,台灣作為冷戰時期美國的重要盟友,於1972年成立「遠朋研究班」,協助美國訓練來自中南美、沙烏地阿拉伯、約旦等「反共聯盟」的各國軍官,他們回國後多數躋身高位甚至國家領導人,例如諾魯總統達比杜,厄瓜多前總統顧提葉瑞,曾有傳聞還包括利比亞前獨裁強人格達費(Muammar Gaddafi),但國防部已於2011年聲明否認此點。

諾瑞加自始至終都沒有當過巴拿馬總統,卻是實質最高領導人。(AP)
諾瑞加自始至終都沒有當過巴拿馬總統,卻是實質最高領導人。(AP)

美國雙面盟友 玩弄美古關係

1981年,托里霍斯死於空難,諾瑞加逐漸接掌軍隊,他在1983年擔任國民警衛隊司令,終於坐上巴拿馬實質領導人位置。諾瑞加在軍中一直擔任美國中情局(CIA)的線人近20年,提供打擊毒品走私的情報。

但是,諾瑞加也是知名的雙面人,他協助美國打擊中美毒品市場,自己卻把巴拿馬變成古柯鹼進口美國的必經之地,靠販毒賺來的大筆財富購買軍武;另一方面,他也偷偷與當時視美國為死敵的古巴交易,賣出許多巴拿馬護照,甚至將美國的機密售予蘇聯。

《紐約時報》(NYT)報導,美國並非完全不知道諾瑞加的作為,但美國認為諾瑞加有利用價值,美國需要維持中美地峽的政治局勢穩定,以防南美洲風起雲湧的共產勢力滲透,在冷戰時期的戰略衡量下繼續與他合作。

諾瑞加手持刻有他姓名的來福槍照相。巴拿馬(AP)
諾瑞加手持刻有他姓名的來福槍照相。巴拿馬(AP)

輿論升溫 美巴關係破局

諾瑞加掌權後,巴拿馬政府變得更高壓,1984年巴拿馬舉行首次總統大選,諾瑞加直接作票,讓自己的傀儡候選人當選,他也殘酷鎮壓反對勢力,還把鎮壓異議者的鎮暴部隊暱稱為「杜賓犬」。同一時期,美國輿論升溫,越來越多人反對與諾瑞加合作。

1986年美國參議院壓倒性通過法案,要求深入調查諾瑞加政府的貪腐、選舉舞弊、謀殺和販毒等罪行。1987年,眾議院也決議終止對巴拿馬的經濟和軍事援助,巴拿馬開始積欠外債,經濟倒退20%。此時台灣卻伸出援手,貸款4000萬美元的臨時援助給巴拿馬,還曾承諾10億美元信用額度,只是最後因美國反對沒有兌現。

1988年,美國司法部緝毒局(DEA)在佛羅里達州起訴諾瑞加,指控他販毒、洗錢,正式和巴拿馬攤牌。為了反擊,諾瑞加也鼓動人民舉行反美示威,他還親自上陣發表激昂演講,」一邊揮舞大砍刀一邊高喊「不許後退!」的畫面也成為經典影像。

被美軍「正義之師」推翻

同樣是1988年,巴拿馬舉行第二次總統選舉,但諾瑞加在反對黨領袖恩達拉(Guillermo Endara)高票當選後,又宣布選舉無效。隔年,巴國國內發動數次政變都失敗,諾瑞加自命為「最高領袖」,並要求國家議會向美國宣戰。種種情形讓輿論更加沸騰。1989年12月,兩國劍拔弩張的氣氛下,巴拿馬軍隊在市區公然殺死一名沒有武器的美國士兵。面臨龐大壓力的美國時任總統老布希(George Bush)終於下令揮軍巴拿馬。

1989年12月20日,2萬7千名美軍以保護美國人民、捍衛民主的名義,展開代號「正義之師」(Operation Just Cause)的軍事行動,這是美國自越戰以後最大的一場軍事行動,巴拿馬幾乎沒有抵抗能力,諾瑞加逃入梵蒂岡大使館尋求庇護。《紐時》指出,在大使館對峙時,美軍還刻意大聲播放重金屬音樂,不讓記者偷聽到談判內容。諾瑞嘉於1990年1月3日向美軍投降,結束巴國21年軍人統治。

諾瑞嘉被逮捕後,就被帶往美國邁阿密以走私毒品和敲詐勒索的罪名受審,邁阿密法院判處諾瑞嘉40年有期徒刑,後來減為30年,並因表現良好獲得減刑。2010年美國前國務卿希拉蕊(Hillary Clinton)允許將諾瑞嘉引渡至法國,接受洗錢罪審判,遭判7年有期徒刑,在法國銀行長期凍結的230萬歐元也被沒收。2011年,法國同意將諾瑞加引渡回巴拿馬繼續監禁,飽受高血壓折磨的他數次出入醫院,終於在今年5月29日病逝。

1990年諾瑞加被美軍逮捕,引渡至佛州受審。巴拿馬(AP)
1990年諾瑞加被美軍逮捕,引渡至佛州受審。巴拿馬(AP)
1990年,諾瑞加被美軍逮捕,引渡至佛州受審。巴拿馬(AP)
1990年,諾瑞加被美軍逮捕,引渡至佛州受審。巴拿馬(AP)

憎恨美國背叛、控告電玩遊戲汙衊

諾瑞加被捕後,從未承認過獨裁統治的種種罪名。2014年諾瑞加透過律師控告全球知名電玩《決勝時刻:黑色行動II》(Call of Duty: Black Ops II),該遊戲前半段以80年代的南美洲為故事背景,把諾瑞加寫入劇本,成為遊戲中邪惡的獨裁者角色,諾瑞嘉向遊戲商提出告訴,一時還成為熱門娛樂話題。

電玩遊戲《決勝時刻》把諾瑞加寫入腳本,諾瑞加氣得控告廠商。(遊戲畫面)
電玩遊戲《決勝時刻》把諾瑞加寫入腳本,諾瑞加氣得控告廠商。(遊戲畫面)
電玩遊戲《決勝時刻》把諾瑞加寫入腳本,諾瑞加氣得控告廠商。(遊戲畫面)
電玩遊戲《決勝時刻》把諾瑞加寫入腳本,諾瑞加氣得控告廠商。(遊戲畫面)

諾瑞加在獄中還寫下回憶錄《美國的囚徒》(America’s Prisoner: The Memoirs of Manuel Noriega),盡是對美國的憎恨。「沒有人可以逃過歷史的審判,」他寫道:「我只希望,我的敵人會因為背叛受到同等的懲罰。」

不過,2015年在獄中受訪時,諾瑞加卻流露出一絲絲悔意,讓人再次疑惑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諾瑞加說:「作為國民衛隊的最後一個指揮官,我希望軍事政變的循環可以在此終結,以獲得眾人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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