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迷信國家暴力、踐踏普世價值,川普會是台灣的「護國神人」?

2020-06-10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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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1日,美國社會動亂期間,川普總統拿著聖經耀武揚威(AP)

2020年6月1日,美國社會動亂期間,川普總統拿著聖經耀武揚威(AP)

編按:種族主義是美國社會之癌,但佛洛伊德事件對國際社會影響更深遠的是總統川普在這場危機中的作為。川普上任後,美國成了一個缺乏原則、難以預測的不正常國家。台灣有不少「川粉」相信嗆中不留餘地的川普會是台灣的「護國神人」,這實在是目光短淺。

警察針對少數族裔男性暴力執法奪命,引發大規模示威抗議與更多的警察暴力;和平遊行遭到鎮壓,新聞記者遭到逮捕;國家領導人無意療傷止痛,揚言出動軍隊上街掃射……這個國家是美國,這位領導人是川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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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五日,明尼亞波利斯(Minneapolis)黑人男子佛洛伊德(George Floyd)被一名白人警察以「單膝跪地」的方式壓住喉嚨扼殺。八分四十六秒的行刑影片,激起美國自一九六八年四月金恩(Martin Luther King Jr)遇刺之後,最嚴重的種族主義動亂。種族主義是美國社會之癌,恐怕永難根治。但對於國際社會而言,川普的危機處理表現影響更為深遠也更為負面。

佛洛伊德案:全美反種族主義示威,費城民眾示威(AP)
佛洛伊德案:全美反種族主義示威,費城民眾示威(AP)

當美國社會再度出現嚴重的創傷與撕裂,川普卻拒絕以領導人之尊來鼓勵對話、療傷止痛、凝聚民心、推動改革。他服膺毛澤東的「與人奮鬥,其樂無窮」,樂於扮演「美國警長」,將「法律與秩序」無限上綱,揚言派軍隊上街掃射示威者。他擅長「以分裂取勝」(divide then conquer),訣竅在於塑造敵人並妖魔化:中美洲移民、穆斯林、民主黨、自由派媒體、深層政府(Deep State)……最新的打擊對象則是美國人民──那些拒絕接受現狀,並以行動表達憤怒、要求改革的美國人民,無論其行動是暴力抑或和平。

六月一日傍晚,為了展現「君臨天下」的威風和發洩表演慾,川普帶領司法部長巴爾(William Barr)、國防部斯艾斯培(Mark Esper)、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米利(Mark Milley)等一干嘍囉,前往白宮北邊的聖約翰聖公會教堂(St. John's Episcopal Church)拍照留念,還特地帶了一本聖經當道具,儼然宣示「君權神授,朕即國家」。

川普作秀途中必經的拉法葉廣場(Lafayette Square),當時有不少民眾進行和平示威抗議,白宮二話不說,出動鎮暴警察以警棍、催淚瓦斯、橡膠子彈、胡椒彈清場,為總統大人開道。回到白宮之後,川普再度以「派軍隊鎮壓」來威脅美國人民──他的同胞。三天之後是六月四日,中國天安門事件三十一周年紀念日。拉法葉廣場事件並沒有死人,但是發生在今日的美國,格外怵目驚心,警鐘響遍全球。

中國、俄羅斯居然也能批判美國人權

以科學實驗做比喻,「川普效應」的對照組是近代美國國內動亂時期的總統如艾森豪、甘迺迪、詹森與老布希,實驗組的其他成員卻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土耳其總統艾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埃及總統塞西(Abdul Fattah al-Sisi)、匈牙利總理奧爾班(Viktor Orbán)……川普已經以「觀察員」身分加入全球獨裁者俱樂部。

過去美國在外交領域經常言行不一,犯下的過錯與罪行罄竹難書,但其領導人總還是勉力維持一個「希望的燈塔」(beacon of hope)國家形象,打造一個以普世價值、國際秩序、多邊體制、自由貿易為基礎的「美利堅盛世」(Pax Americana)。這個架構絕不完美,但包括台灣在內,美國大部分的盟國與友邦都是它的受益者。

佛洛伊德案:全美反種族主義示威,華府民眾高舉的美國國旗上寫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標語(AP)
佛洛伊德案:全美反種族主義示威,華府民眾高舉的美國國旗上寫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標語(AP)

然而川普上任之後,這個架構八方受敵,美國成了一個缺乏原則、自相矛盾、難以預測的不正常國家。佛洛伊德事件引發的風暴更讓川普原形畢露,直接將美國拉下普世價值的神壇。

中國、俄羅斯、伊朗、委內瑞拉……看看近來是哪些國家對「美國人權狀況」說三道四、指責華府偽善與雙重標準,就可見出川普已經讓美國向下沉淪到何種地步。在今日的國際社會,川普的美國拒絕領導也無法領導,一個非常危險的真空狀態已經成形,對中國、俄羅斯等區域強權而言是天賜良機。

再者,一個擁有兩百四十多年歷史的民主國家,竟然選出一個種族主義、民粹主義與法西斯主義色彩濃厚,崇拜國家機器暴力的總統;他的政黨先是被他綁架,之後斯德哥爾摩症候群(Stockholm syndrome)上身,墮落為他的共犯集團;這樣的發展也重創了民主政治體制的信譽。

佛洛伊德案:全球反種族主義示威,日本東京也有示威(AP)
佛洛伊德案:全球反種族主義示威,日本東京也有示威(AP)

川普一旦連任成功,恐將是全球與台灣的災難

近年隨著兩岸關係日益緊繃,「一個中國」陰影籠罩,台灣有不少人成為「川粉」,相信嗆中不留餘地的川普會是台灣的「護國神人」。但這實在是目光短淺、飢不擇食、飲鴆止渴。嗆中未必等於反中、抗中,川普在外交場域向來只做短線交易,隨時可能翻臉轉向,連歐洲盟邦都不敢信任他,何況台灣。

對抗極權中國的文攻武嚇,台灣需要的美國總統是一個能夠捍衛普世價值、護持國際秩序與體系的政治家,絕不是一個與威權獨裁者惺惺相惜的粗胚,一個對法西斯主義心有戚戚焉的搧動家,一個既反智又弱智的草包,一個演技低劣卻拚命作秀的跳梁小丑。

如果今年十一月川普連任成功,那將不僅是美國的悲劇,也會是台灣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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