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問我茶湯會的事件,抑或是如何看待身心障礙者在現今社會所面臨的議題,也許我會先回問你幾個問題:1. 你所想像的障礙是什麼?又用什麼判準認為這些人(或當事者)會屬於這個群體? 2. 面對這個事件或你所觀察到的社會現象,你所認知到的、妳所感受到的為何呢?試著不要去迴避那些對障礙者單一想像所框限你的部分,我們必須承認我們對於障礙者的想像都太片面且自以為是,卻又莫名地去高舉它、論斷它。這個事件並許多社會看似對於障礙者的剝奪和壓迫,其實我們關注的焦點都應是其中經歷的人和關係,而不侷限於當中特定身分的過度放大與連結,障礙是一種狀態、關係中的一種變數、權力不對等下的一種展現、能動性相對不足的比較結果、順應主流時生命掙扎發汗的展演,但它不會就代表著一個人、化約出一個生命的存在。
如果這些議題都梳理不開,那再多的制度保障、倡權行動,終只是表面的船過水無痕,無法撼動那所謂「正常人」所建構的社會價值、及其連帶的障礙者想像。去聽聽看情境中經歷著的人們想說什麼、想表達什麼、想要什麼,而不是直接綁架在障礙的框架之上才進行看似同理的討論;其中若有權力不對等的壓迫、失當與傷害要予以回應和充權,而不是遇到障礙便只連結到弱勢、連結到被壓迫者、或是接上一個樂觀勇者的形象,那些片面且空洞的連結是無法回應當事人實際情境的,有誰比他更清楚經歷職場中那些應對進退的磨合、那些面對客戶與僱主關係時的情緒勞動和戰戰兢兢,或是背負多少可能是家庭、可能是個人生涯所需而獻身工作的諸多因素和波折呢?這些可能和障礙相關、但更多的是一個完整的生命和社會互動的歷程,不要再用障礙綁架一個人了。因為我們最終追尋的,不是讓每個障礙者活出在名為「障礙者」框架下美好的人生,而是盼望著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無分彼此都能普同、不受排除地定義屬於自己的幸福、有同等盼望生命的權利。
*作者為後天全盲者,現就讀於台灣大學社會工作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