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劍鴻觀點:「金門學」所面對的困難處境

2020-05-24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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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學」的概念已有近30年,仍未有長足的進展,筆者認為政府應該將經費撥給真正用心、掌握方法論的學者。圖為金門古寧頭紀念拱門。(資料照,顏麟宇攝)

「金門學」的概念已有近30年,仍未有長足的進展,筆者認為政府應該將經費撥給真正用心、掌握方法論的學者。圖為金門古寧頭紀念拱門。(資料照,顏麟宇攝)

本文在恨鐵不成鋼的大前提之下提出五大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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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是金門研究還是「金門學」?

筆者認為台灣地區的一些學術界人士犯了一個極大、等同於辦家家酒、好高騖遠的錯誤。上網一查,例如當舉辦一個對話的綜合座談時,竹塹學、屏東學、基隆學、澎湖學等等都輕易的被創造出來。今年3月,著名詩人、散文家、評論家、翻譯家和學者楊牧過世。欣賞他的人就馬上聯想到楊牧學這個概念。4月18日的金門日報《浯江夜話》也發表了有關他的文字。須要知道的是,余光中的學術成就並不比楊差。在台灣與海外及大陸文學界享有盛譽的餘於2017年12月辭世,至今我們沒有看到余光中學這個概念。2020年4月25日,發表在風傳媒的一個作者也頂多重複余給他自己的定位而已--待飛的巨鷹。2020年5月,作為留學生文學鼻祖的作家於梨華也過世了。至今,沒有看到「於學」這個概念。簡言之,「學」這個概念是不能夠隨隨便便地使用的。

一個大學教授指出:《金門學》爾來已成為各方之顯學;但可曾思考過,作為一項「文類」,必有其條件:文風、雄才、時空也,而非關門稱王就可以自立門戶的。很遺憾的是,這個學術界的先進(以及被堪稱為「金門學的先行者」的另外一位在地詩人在其某一個專書的章節中)也只能夠就方法論/methodology 增加了一些文字。

第二,經費

必須承認:沒有經費就沒有辦法發揚光大《金門學》但是,有多少人有思考過是否不少的經費是被這個《金門學》大拜拜給浪費掉了?我們時常聽別人說錢要花在刀口上。

第三,方法論

《金門學》這個概念最早是在1990年代初被金門縣的重要人士馬上接納。有關金門學的第一個學術會議是在民國90(2001)年9月舉行的。人生有幾個30年?如果要把金門(縣)的政治(含軍事)、經濟、社會,文化、文學等等層面變成一門(大)學問是先要從方法論、本體論的/存在論/ontology/the study of Being 和 認識論/epistemology/validity and limitation test 著手、切入的。

運用方法論可以讓研究者絕對躲開融梗/具有創意和智慧的複製以及抄襲的指責和控訴。令人沮喪的是,至今,我幾乎沒有看到一個場次或者一篇論文和專書是和方法論有關的。所幸,於民國104(2015)年10月在一個有關金門學的會議,哈佛大學的 Michael Szonyi 聽到我的呐喊。最起碼要做到的是:必須要應用一個學術概念/理論或者學派概念來貫穿整個會議,例如104(2015)年11月的《是誰在治理金門和非金門?》

20180602-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主任宋怡明(Michael Szonyi)2日出席「從西方中心到後西方世界:21世紀新興全球秩序之探索」國際學術研討會。(顏麟宇攝)
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主任宋怡明(Michael Szonyi)(見圖)對於金門擁有深入淺出的研究,也多次實際走訪當地進行田野調查。(資料照,顏麟宇攝)

第四,文人相輕

自古以來,絕大多數的讀書人碰到這種問題。當然,互相吹捧的也有,但是並不多。在109(2020)年3月29日的金門日報的第2版,我就看到幾百個字。

其實,如果大家把邏輯放在第一位,文人相輕這個問題就不會存在。換言之,只要撰寫的文字合乎邏輯大家都應該100%地接受作者的論點。由於絕大多數的作者自以為是、當被逮到邏輯不通的地方時還是不服氣,至今文人相輕還是一個頭疼問題。我說95%的人文、社會科學的讀書人不配在大學教書和做研究。按照英國 Quacquarelli Symonds 的統計,全球大約有將近12,000所的大、小和公、私立大學。又依據美國的 Academia 的演算法,全球有15,000+所高等教育單位。由於有那麼多的大學需要全天后職業的教員,很多讀書人就能夠比較輕易地混進大專院校。試問:他們當中有多少人對方法論是有把握的?他們能夠在排名前100名的大學擔任(終生)教職或者扮演某一種角色嗎?

第五,外國文字

已經有不少的中、外學者、專家以英文和其它的西方語言發表有關金門的論文和專書。最近2+年稍微有點進步,我們目睹了在今年3月《海外華人研究/Translocal Chinese:  East Asian Perspectives》被收錄在歐洲人文社會科學研究索引/European Reference Index for the Humanities PLUS)。另外,少數的讀書人嘗試以越南文字來撰寫、翻譯和發表有關金門的點點滴滴。問題是,有多少人精通越語?傳神的翻譯不是兒童玩耍的遊戲。舉例而言,每逢美國聯邦政府制定、推出了新的對華政策例如台北法案/TAIPEI Act,我一定先嘗試找到原文。這是因為台灣地區的中英俱佳的記者並不多,擔心他們翻譯錯誤、誤導了讀者。

我認為金門學國際化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光評論一個「2018【11月】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海報的英文標題--2018 International Academic Conference on the studies of Kinmen--就可以馬上看出不及格之處:

1. 2018要寫在最後,也就是在 KinMen 之後;
2. Kinmen 最好改為中文拼音的 JinMen, 因為很多剛學習中文的外國人不知道說 JinMen 是由兩個中國字所組成的,這也有利於他們的快速、準確發音;
3. 如果繼續使用 studies, 就最好改為 Studies,也就是說第一個英文字母要大寫;
4. 既然要推動金門學,就不能寫 the studies [sic] of Kinmen,因為 studies 的中文翻譯是研究;
5. 既然是國際學術會議最好使用 Quemoy,而非 JinMen,因為知道 Quemoy 這個地理名稱的外國人比較多;
6. 可以刪除 Academic,也就是把英文標題改為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Quemoyology/JinMenology 2018,因為 Studies 這個字或者 ology 這幾個字母足以讓學者、專家知道說他們出席的研討會是學術性的。 

總結

將近30年了,《金門學》是否已經有重大的突破?答案是簡單、明瞭:尚未有實質突破,基本上還是原地踏步。期盼金門縣政府(和我們的中央政府和大陸的各級政府)好好的把經費交給那些有心、用心灌溉《金門學》並且真正掌握了方法論的中、外學者、專家,是幸也。

*作者為退而不休的特別聘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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