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先前防疫有成, 5月6日轉入放寬社交距離規定的「生活防疫」階段,為「後新冠肺炎(武漢肺炎)時代」做準備,沒想到當天就點燃了第二波疫情導火線,導致一周後首都圈成為南韓重疫區。截至12日中午,首爾龍山市梨泰院商圈群聚感染已經累計確診102例;首爾市長朴元淳呼籲所有潛在感染者盡快受檢。《朝鮮日報》指出,當局尚未找到商圈第一個感染源,增加檢疫困難度。
一人傳百人的梨泰院「超級傳播者」
4月30日是南韓佛誕節、5月5日是兒童節,兩個節日之間的黃金連假是出現該國出現防疫破口的關鍵。5月6日確診的梨泰院「超級傳播者」、龍仁市第66號患者(29歲男子)就職於首爾城南市一家軟體公司,他從4月30日開始休假,5月2日出現發熱、腹瀉症狀,5月5日前往醫院檢查,期間他有5天在外活動,發病那天凌晨,他曾出入梨泰院3家夜店、2家酒吧,且並未戴口罩。
南韓國防部10日通報,韓軍「網路作戰司令部」一名士兵出入梨泰院夜店後確診,連帶使接觸他的一名高級軍官染疫。迄今逾百起病例與龍仁市第66號患者有關,顯然是大規模的群聚感染(cluster infections),全國截至12日共1萬936例新冠肺炎確診。
梨泰院感染源尚未找到 「我們全然不知的疫情流行恐已發生」
但超級傳播者或許不是第一個在梨泰院活動的感染源,近期流行病學調查發現,11日確診的一名患者所到過之處,與龍仁市第66號患者皆不重疊。《朝鮮日報》指出,梨泰院集體感染病例的第一個感染源和傳播路徑都還未確定,有可能會成為該國第二個「新天地」事件。2月下旬,大邱新天地耶穌教會61歲確診女子,病發還與1千多人接觸,導致南韓疫情急轉直下。
11日確診的一名20歲患者在5月2日造訪梨泰院大型知名夜店MADE,但龍仁市第66號患者當天並沒有去過那家夜店。檢疫部門擔心梨泰院群聚感染事件會擴大成更廣泛的社區感染,中央防疫對策本部本部長鄭銀敬指出:「我們很有可能正出現『全然不知的疫情流行』。」
在與梨泰院夜店有關的確診病例中,無症狀患者達到34.8%;該國二次感染者(共23名)中有40%是無症狀患者。意即南韓3到4成確診患者都是無症狀感染者,若漏於防疫網之外,將造成更可怕的後果。找出無症狀患者的方法,南韓已經極為熟悉,該國先前積極追蹤接觸者、實施廣泛檢測成功遏制新冠病毒大流行,因此贏得國際讚譽。
이태원 클럽을 방문한 뒤 코로나19 확진 판정을 받은 30대 남성에게서 80대 외할머니 2차 감염. 확진 판정을 받기 전 함께 같은 장소에서 식사해 접촉자로 분류됐었고 검사 통해 확진 판정.
— sora (@happy_CSR_) May 11, 2020
이걸 보고도 숨어 있고 싶어? 숨지 말고 검사받으라고! 그래야 모두가 산다고!https://t.co/1MmMqxgP1f
但梨泰院群聚感染案件似乎又與新天地事件一樣難以追查檢疫,新天地教會在南韓社會引起諸多爭議,導致教徒傾向掩蓋身分;而梨泰院是首爾知名鬧區,以國際化餐飲和夜生活聞名,對性少數族群和外來文化較為包容,因此當地部分顧客為LGBTQ族群,傾向保護隱私,不願公開身分。
獵巫恐同風潮再起 加劇檢疫困難
病例激增引起南韓輿論批評社交距離尚未放寬就到夜店狂歡的年輕人,譴責聲浪尤其針對LGBT族群,因為部分南韓報導將爆發群聚感染的夜店指為「gay吧」(男同性戀者聚集的酒吧),並將報導標題與重心擺在最新確診者「去過梨泰院區的gay吧」,加強染疫和性傾向的不當連結,龍仁市第66號患者也形同「被出櫃」。
最新確診者的相關消息披露後,「同志夜店」和「同志冠狀病毒」等汙名化詞彙在南韓社交媒體上的搜索量飆高,網路上也充斥著各種針對LGBTQ群體的攻擊,包括仇恨言論和聲稱同志酒吧有「骯髒勾當」,呼籲大眾「阻止這些噁心東西」,甚至留言侮辱性傾向不明的男性藝人,顯現恐同、獵巫氛圍已經擴散開來。
그놈의 자랑스런 k방역 타령하고 싶어서...전문가들 의견은 뒷전이였구만...https://t.co/j1cEv6pFzG
— 주식무당 (@ShamanStock) May 11, 2020
同性性傾向在南韓並不違法,但大眾對於LGBT族群仍有相當深刻的偏見和歧視,絕大多數同性戀者都只能對親友和同儕隱瞞身份。梨泰院群聚感染事件使這些性少數族群更提心吊膽,害怕隨時會被恐同者「踢出櫃子」,這種恐懼可能將導致有感染風險的男同志不敢出面,反而對防疫工作不利。
首爾市政府透過夜店、酒吧等商家取得5000多名顧客名單,但因為部分是假電話號碼或遭遇拒接等狀況,目前仍未能與3000多人取得聯繫。首爾市長朴元淳11日強調,政府只能用更強硬的方法找到那些無法聯繫到的人,首爾當局將會先從信用卡消費記錄、監視錄影器查找這些人,甚至還會探訪他們的住處以進行追蹤。
南韓怎麼面對升級的防疫與隱私難題?
突如其來的第二波疫情打擊了南韓政府重新開放經濟的信心,首爾市政府下令無限期暫停夜店、酒吧營業,並推遲學校開學日期一周。市長朴元淳也鼓勵,4月24日至5月6日到過梨泰院夜店鄰近地區的民眾,不論是否有症狀都應盡速前往篩檢。為避免部分民眾因不想曝光身分而逃避採檢,首爾市與全羅北道都採取匿名篩檢措施,受檢者可要求不提供姓名,僅登記電話號碼。
南韓總統文在寅10日表示,全國應該「為第二次大流行做好準備」,「防疫戰爭將持續」。隔天,總理丁世均在記者會上也呼籲,希望潛在感染者立即前往篩檢,「各位多猶豫一天,我們恢復日常生活的進度也許就要停滯1個月。」丁世均強調,遏止病毒傳播的「速度是關鍵」,如民眾不及時配合,政府將為了全體國民的安全,考慮推動限制強度更高的防疫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