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就是勝利?武漢危機才正要開始:中小企業一蹶不振、居民慘遭「病毒污名化」

2020-05-01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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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世界各地人們還在等待新冠病毒疫情趨緩,期盼恢復正常生活的時候,已經解封的疫情源頭──中國湖北省武漢市,卻表明即使病例減少,想要完全復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武漢市4月8日放寬出行限制,結束了長達76天封鎖,復興經濟看似簡單,但居民和當地企業立刻感受到力不從心,現在仍有許多商店關閉,餐館只有提供外賣,市民外出時仍然戴著全副防護裝備,試圖避開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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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更難解決的心結橫亙在武漢居民與外地人之間,許多武漢人發現,他們到省外旅行或找工作時,並不怎麼受到歡迎。武漢居民「楊先生」對《美國之音》(VOA)表示:「有各種不成文的規定,表明歧視和排斥武漢人、湖北人。」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武漢人遭到「病毒污名化」

上海公民記者張展自2月1日以來一直在武漢進行第一手報導,他向VOA指出,武漢人受到病毒污名化的問題非常普遍,而且比預期的還要嚴重,居民去外地找工作時,已經不會透露來自武漢了,「不僅當地居民受到歧視。那些生病(患有其他疾病)或去醫院進行定期檢查的人也會趕緊向澄清他們沒染病,或者解釋自己只是路過醫院。」

武漢火神山醫院、雷神山醫院被中國政府視為防疫工作樣板,當初參與建設的人員如今卻在微博抱怨難以找到新工作:「我們在其他地方找不到工作。今年經濟放緩,沒人敢僱用與雷神山醫院或火神山醫院有關的人員。」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病毒仍在傷害武漢經濟成長」

武漢市疫情防控指揮部社區封控組組長羅平4月8日曾指稱,該市某些地區已經達到100%的恢復。4月25日,武漢市政府一次會議上,官員誓言要全面奪取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雙勝利」。但無論是專家,還是官方媒體都在報導中暗示,4月底前使武漢市100%復工復產可能「太過樂觀」。

CNN引述專家說法表示,這座城市的經濟至少要花幾個月時間才能恢復。麥格理集團(Macquarie Group Limited)首席中國經濟學家胡偉俊(Larry Hu)指出:「短期內當然會有所恢復,先是恢復產能,然後才是消費,因為現在許多人仍然不願意出門……但是長遠來說,以3年為基準的話,新冠病毒仍在損害武漢經濟成長。」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國際信評機構「標普全球評等」(S&P Global Ratings)亞太區首席經濟學家羅奇(Shaun Roache)認為,武漢給予世界的教訓是,初期迅速遏止新冠病毒的行動,將使經濟付出沉重代價,但政府只能賭賭看──盡速壓平曲線,盡快重新開放。

羅奇指出,工廠復工之後,武漢製造業很快就能夠恢復,嚴重的是,餐飲服務業完全復工的速度最慢,因為大多數經濟體中,服務業是雇主比例占最大宗的產業。他說:「封鎖對中小企業產生嚴重惡果。這些公司獲得信貸紓困的機會較少,無法幫助他們度過復甦期,而且他們開業的獲利可能還不足以抵銷成本。」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回不去的服務業榮景

武漢市約有1100萬人口,這座號稱「九省通衢」的大城是中國中部的製造業和交通樞紐,規模比倫敦、紐約等國際級城市還要大,也是中國發展速度最快的城市之一。被迫停滯的封城時期,民眾只能依靠物流與外送服務來滿足購買食品雜貨等基本需求,現在終於解封了,接受CNN採訪的當地企業主卻表示,他們正面對零利潤和巨額租金帶來的壓力。

CNN指出,武漢市解封2周後,街上仍可見經濟蕭條的景象,4月21日開車經過一條商業街,一半以上店舖關閉。據《新華社》4月22日報導,湖北省2020年第一季度GDP比去年同期衰退近40%,光是3月份零售銷售額就下降了15%以上。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中國政府已要求國有企業對受疫情影響的中小企業進行3個月的減租或免租,但那些向私人屋主租下店鋪的小販求助無門,租金過重使許多店家無利可圖、走向倒閉。還沒有吹熄燈號的小攤販也擔心政府援助來得太晚,無法挽救他們費盡一生心血經營的小商店和餐館。

「我開門做生意2天。因為禁止內用,所以沒有客人進來吃飯,我只在線上交付平台收到兩三個訂單。開店的費用遠遠超過我每天賺的錢,所以我再次拉下鐵門。」一位餐館老闆告訴官媒《環球時報》。

值得注意的是,武漢市健身房和電影院仍然關閉,暫時沒有重新開放的計劃。大多數重新開業的商店都改變了營業模式,星巴克、麥當勞、漢堡王、肯德基、必勝客等大型連鎖店都禁止顧客入店,取而代之的是在店門外設置臨時小攤位,顧客只能在那裡領取訂單。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曾遭新冠肺炎(武漢肺炎)重創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8日重獲自由,結束兩個多月的封城。(AP)

病毒已成為武漢人心中陰影

最糟糕的是,武漢居民和企業主告訴CNN,他們認為第二波疫情遲早會席捲整個城市,屆時又會有第二次封城對經濟造成二度重創。4月30日,湖北省新增無症狀感染者19例,無形的病毒傳播已成為籠罩在武漢人心中的陰影。

武漢市僅允許沒發燒的居民出外旅行,居民手機下載的健康碼應用程式可以表明他們的健康狀況,但掃出「綠色」不代表一定健康,武漢居民「楊先生」告訴VOA,因為人們可能會謊報健康狀況,已有武漢居民到達其他城市後被診斷為無症狀感染者。

對於武漢和全世界人們來說,想回到正常狀態,可能要等到疫苗問世為止。香港大學研究人員4月8日在權威醫學期刊《刺胳針》(The Lancet)刊登研究報告,強調直到研發出新冠病毒疫苗之前,解除封鎖都是險棋。研究並得出結論:中國只能部分解封,維持部分限制措施,否則將面臨非常危險的第二波疫情。

一名醫生志願者在武漢市接種腺病毒載體重組新冠病毒疫苗(新華社)
一名醫生志願者在武漢市接種腺病毒載體重組新冠病毒疫苗(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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