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讀《許壽裳日記》—一位知日派知識分子的遺言:《櫻花‧流水:我的東瀛筆記》選摘(3)

2017-05-04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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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壽裳日記》。(取自國立台灣大學出版中心)
《許壽裳日記》。(取自國立台灣大學出版中心)

《許壽裳日記》是一份關於抗戰期間,中國人離散流亡的記錄,以及一位知日派中國知識分子在抗戰勝利後的台灣奮鬥之珍貴史料。最近,我又重讀了一遍,感觸特別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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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0月,許壽裳隻身前往大後方。從西安到漢中、城固、澂江、成都、重慶輾轉遷徙,度過將近10年遠離家人的辛酸歲月。1940年9月16日,在舊曆中秋的日記裏,記載了如下的感慨:

近年來,南北東西,不遑寧處。民二五此夕在北平,二六在嘉興,時正為安頓眷屬,收拾行裝,終日彔彔,對月黯然,數日後即冒險赴西安。二七在城固,二八在岷江,舟中同行八人,泊傳家場,不久飛滇。今年在此,極感蕭廫,妻子流離,相隔萬里,在蓉者惟瑮兒一人而已。

日記裏,記載了在大後方成都、重慶後半期約5年的生活。鉅細靡遺的記載日軍空襲的次數和時間,與留在上海妻子、女兒的通信日期(從上海到重慶通信時間需1個月以上)和內容,以及親友們的信件等等,具體的浮現了日軍重覆轟炸成都、重慶,生活在日軍占領區下中國人生活的困頓和逃避戰亂的身影。日記不僅記錄了日常戰時的生活,同時也反映出一位知識分子的戰鬥意識。1941年9月5日的日記,許壽裳敘述了抗日戰爭的意義:

日本已將琉球民族消滅,朝鮮民族奴役,現在又攫擄了越南民族,逼伺著泰族。中華民族的抗戰是日本奴役東亞諸民族的最有力的阻礙與打擊,同時也是東亞諸民族解放希望之所繫。

許壽裳的內心中老早就否定了日本的大東亞戰爭肯定論,以及發動大東亞戰爭是為了解放東亞諸民族的繆論。1946年1月,許壽裳以考試院考選委員會第一次復員人員身分,回到南京,和分離9年的家人團聚,未幾,即應好友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行政長官陳儀的邀請,前往台灣。1946年5月2日,許壽裳接到陳儀打來的電報,隔天3日的日記裏如此記載:「知〈顧密〉電已譯出,略謂為促進臺胞心理建設,擬專設編譯機構,編印大量書報,盼兄來此主持,希電覆。」許壽裳被賦予的所謂「促進台胞心理建設」,簡言之,即是「去日本化」「再中國化」的台灣文化重建工作。當時台灣雖然光復,但是仍未脫離日語文化圈,日本敗戰前夕,台灣的日語普及率幾乎達70 %,除非像許壽裳通曉日語和日本文化者,否則無法在台灣從事文化工作。許壽裳台灣時代的日記內容,最令人玩味的是,從日記中可以得知許壽裳認為日本在台灣的台灣研究,應該加以整理編譯、接收,使其成為此後發展中國學術研究的有用材料,為了以後的台灣研究,必須在日本學者返國前著手共同作業。許壽裳於46年6月25日抵台北,7月11日的日記即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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