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的是：投資人的猜疑，解釋了為什麼公司盈餘未達預期時，就算只差一點點，股價也會重挫，因為未達預期的情況可能不會一季就止步。問題出在對公司的不信任與資訊不對稱。」
資本市場的問題體現的是一個更廣泛的問題：代理人問題。在古早時代，許多個人無論是從事貿易或農業，都是為自己工作，事業歸自己所有，也由自己管理。在現代資本主義的世界裡，企業規模成長了，業主不再是管理者，現在的業主（委託人）要監控管理者（代理人）以確保他們沒有亂來。所有權與控制權的分拆造成了企業治理的問題：股東如何確保管理者為他們的利益而努力？金融的重點就是在試圖解決這層監理問題。
舉例而言，某間公司的執行長在考慮進行一樁大型併購案。她向公司業主分享她對於併購標的公司的預測，並向公司提出建議，表示這樁併購案是門好生意。但如果她的最終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來日能夠經營一間更大的公司，而帶領這樁可以帶動企業轉型的併購案可以提升她在執行長圈內的地位呢？
如此一來，她就可以換到一份薪水更高、名望更好的工作了。那麼這樁併購案到底是公司的一門好生意，還是是執行長本人的一門好生意？關於總部遷址的提案又是如何？真的是像執行長說的要吸引人才？還是只因為高層除了領薪水，還想在公司內享受五星級健身設施與媲美四季飯店早餐自助餐的餐點？
公司與金融市場的互動，全部都會遇到這類問題。執行長提出的數字略低於盈餘預期，並推託是天氣不好導致的失誤。真的只是這樣嗎？還是這項錯誤是公司開始邁向衰亡的訊號？投資人的猜疑，解釋了為什麼公司盈餘未達預期時，就算只差一點點，股價也會重挫，因為未達預期的情況可能不會一季就止步。問題出在對公司的不信任與資訊不對稱。當公司執行長以「一般性投資組合再平衡計畫」為由，宣布要出脫部分持股時，她說的可能是實話，但事實就是有個對這家公司前景了解遠勝於你的人，決定要賣掉這家公司的股票。這可能是個值得警惕的訊號。
管理者與公司業主之間進行的溝通遊戲非常複雜，在這場遊戲中，管理者發出的各種訊號都會被外界在私下以懷疑的眼光重新檢視。對公司而言，資訊不對稱的問題也可能影響它們決定究竟要用股票、債，或公司自己產生的獲利來取得計畫案所需的資金。舉例而言，如果公司決定以股票籌資，投資人可能會心生疑竇。如果計畫案這麼好，為什麼要發行新股？問題來了：如果擁有公司的人對未來很有信心，為什麼會願意和其他人分享甜頭？為什麼不用舉債的方式來把這些好處留給自己？
這就是為什麼發行股票通常都會造成股價下跌。並不是因為股權被稀釋或會計上的爭論，而是因為發行新股會散發出負面信號。
對部分投資人而言，這種做法感覺是公司不願意向內籌資推動計畫案，因此代表該計畫並不如表面所見的美好。這導致發行股票成為成本最高的籌資方式。
舉債好像好一點。雖然公司還是仰賴外部資本投資人，但至少沒有犧牲所有權。然而，只要公司向外尋求資金挹注，投資人就必定會想知道原因。最好的籌資方法就是運用自有資金，才不會引發任何資訊上的成本，只是資金可能有限。
最後一個要思考的是股票回購這個日益重要的現象。當執行長宣布進行股票回購，就是在暗示投資人她認為股價被低估了，這是為什麼股票回購通常會被視為正面消息。同理，原因也不是因為流通在外的股數減少，而是因為股票回購的做法發送出強而有力的信號，代表比投資人知道更多資訊的管理者對公司有信心。
揮之不去的代理人問題
如果財金世界的存在就是要改善代理人的問題，那麼效果如何？看到層出不窮的企業治理危機，很容易就可以得出結論，就是金融市場沒有發揮應該發揮的作用，導致承諾無法兌現。但首先，很重要的一點是要想想我們如何加強企業治理。如果這個世界歸你管，你會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有幾種可能性。第一，如果管理者說了謊，能不能加重懲處？這個提議很誘人，但結果可能造成管理者三緘其口，反而加劇了資訊不對稱的問題。第二，我們可以提高管理者薪資中的股權薪酬占比，如此一來他們就會順著業主期待的方向行事。過去幾十年來，股權薪酬日益普及，但問題也跟著浮現。管理者可能因此更強調短期績效，並在高點賣出手中持股。我們能不能在管理層之上，再建立一個董事會來監理管理者並代表股東發聲？好，那麼董事會成員會由誰來選？通常就是管理者自行決定。而且，他們可以和其他執行長相互擔任對方公司的董事會成員，讓狀況更為複雜。各種解方不但可能無法緩解問題，說不定還會加深問題。
最後一種方法是讓私募股權基金有效取代零散業主，改由一個大業主仔細監控管理者，並運用槓桿操作來限制管理者。但私募股權也有自己的問題，就是那些投資人實現獲利的方法，是在資本市場上發行股票，因此會想盡辦法在公司上市前美化公司情況。
作者/米希爾‧德賽
本文摘自《為什麼現金比獲利更重要？：哈佛商學院最受歡迎的財務管理課》
責任編輯/任婉鵑
◎ 加入《下班經濟學》粉絲團，給你更多財經資訊
◎ 訂閱《下班經濟學》YouTube頻道，精彩節目不錯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