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迫降」的真相:脫北者在南韓真的幸福嗎?繳不出水費被餓死、不敢透露身份怕被霸凌

2020-03-26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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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脫北婦女逃至中國後,淪為性奴或被迫賣給中國人當老婆。(Chris Price / CC BY-ND 2.0.)(截自KFI)

許多脫北婦女逃至中國後,淪為性奴或被迫賣給中國人當老婆。(Chris Price / CC BY-ND 2.0.)(截自KFI)

位於南韓首爾市的某間公寓,去年7月發生一起脫北者母子餓死的淒慘事件,數百名居住在首爾的脫北者更發起示威活動,要求文在寅政府重視脫北者福利制度,並對這次憾事公開道歉。據一名知情的脫北者表示,這名42歲(逝世時的年齡)的女性,從北韓逃至中國後,被賣給一名韓裔中國籍的男性當老婆,並生下長男,而後與丈夫先後搬至南韓,生下次男(逝世時僅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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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除辣椒粉外空無一物

原本以為一家人會安穩地一同在南韓生活下去,沒想到韓裔中國籍的丈夫搬至南韓後,因遲遲無法找到好工作,而決定帶著長男回中國,留下該名女性和次男在南韓生活。未受到社會相關組織的照顧及支援的母子倆,幾乎等同被社會孤立,在當地警方發現兩人遺體時,據説他們已許久未繳交水費,甚至冰箱內除辣椒粉外,空無一物,生活窘困情形可想而知。

逃亡至南韓的北韓前駐英公使太永浩,曾在記者會上談到這對母子,公開批判重視南北韓關係的南韓總統文在寅,對於落實脫北者支援政策的態度不夠堅定,旗下負責相關事務的大臣、公職人員,未對脫北者進行實質援助,才導致這起悲劇發生。

脫北者:怕透露身份會遭到霸凌

《朝日新聞》指出,南北韓雖有意統一,但要如何統合兩個截然不同的社會,將是一大課題,許多目前至逃至南韓的脫北者都有不少感觸。像是一名男性脫北者就表示,南北韓人民像是「互相對彼此抱有異樣感覺的存在」;另一名女性脫北者雖努力學習,成功進入南韓的照護大學,但她至今仍不敢向周遭朋友或同學透露自己的身份,怕因此遭到霸凌。

長年致力於脫北者相關支援政策,認養2名脫北者當養子的國會議員林哉勳指出,這幾年來,南韓社會陸續出現不少外籍人士,但卻無法接受文化及語言較相近的脫北者,可以看出當今社會的封閉性。並稱脫北者就算成功在南韓找到工作,多半也是擔任兼職工或餐廳人員,無法擔任較需專業技術的職位。

那些非北韓出生的脫北者

除找工作不容易外,相較於在北韓出生的脫北者,可使用南韓政府制的資金支援及大學入學特別制度,在南北韓以外的第三國誕生的脫北者後代,並非這些支援政策照顧的對象。在於第三國出生的脫北者後代中,大多都是脫北者在中國結婚生下的孩子,佔2600多名脫北者後代的6成,比率極高。

《朝日新聞》主張,南韓政府之所以不積極推動脫北者支援政策,除與文在寅政權重視南北韓關係,不希望造成雙方局勢緊張有關外,與餓死事件母子有相似經歷,原本居住在中國的脫北者陸續逃亡至南韓,及祖籍上與朝鮮半島有密切關係,目前居住在南韓的中國人也要求政府提出支援政策等等,也是影響南韓政府政策的原因。林哉勳議員批評,脫北者支援政策由統一省、教育省、雇用勞動省三個單位處理,導致政策制訂效率不高,且因提出相關政策無法獲得選票,故國會對於脫北者議題的態度也十分消極。

無法團聚的命運,到了南韓仍與家人分隔兩地的脫北者

另一名同被賣給中國人當老婆,現居南韓中部的女性脫北者表示,他出生於北韓東部的咸興,家中除父母外,還有哥哥和姐姐,但他自1998年5月底逃出北韓以來,一直沒能聯絡上北韓的家人。這名女性表示,脫北當時她才25歲,她和其他7名脫北者緊拉著彼此的雙手,游過因下雨而江水增長的鴨綠江。成功逃到中國後,由於當時糧食不足,她曾想過在中國工作1年左右後,就回到北韓,不料到了韓裔中國人的家後,遭仲介賣給中國人當老婆。

這名女性雖和中國丈夫語言不通,但兩人仍在結婚3年後相繼生下兩男,其中長男雖為身心障礙兒童,但因中國當地取締嚴格,故這名女性只能輾轉借住認識的朋友家中,很少和孩子長期生活在同一個地方。生下孩子的幾年後,這名女性於2015年3月初,在仲介的引導之下,從越南逃出中國,走了約莫9小時才來到泰國「自首」,最後在接受南韓大使館、國家情報院調查後,拿著臨時身分證和機票隻身飛往南韓。

「接受了大約半年的調查及教育後,我開始在印刷廠工作,也租了房子。想到自己有天能住在這麼好的地方,心情就很好。」儘管和兩名兒子的相處時光不長,但隻身來到南韓的這名女性,仍不時想起兒子。在南韓生活約3年後,這名女性成功將次男帶到南韓,由於她工作的印刷廠附近沒有脫北者的支援團體,只能將次男安置在相距約2小時車程的教會宿舍。

「在中國時,無法和北韓的家人團聚,在南韓時,無法和遠在的中國丈夫及大兒子一同生活,就連在南韓,也無法和在同一個國家的二兒子相聚,這難道就是我的命嗎?」「我的兒子(次男)雖然是脫北者,但因是在中國出生,國籍上是中國人,所以不適用南韓政府的支援政策。」

「我每個月的薪水大概是150萬韓幣(約合新台幣3.5萬),大部分都寄回中國給我丈夫及大兒子。次男雖然已是國中生的年紀,但因韓語程度較差,所以目前還在讀小五,我們每個月會見面1次。現在這個階段(韓語程度較差的階段)對他(次男)來說,雖然很辛苦,但是為了每個月能有幾天家族團聚的日子,他十分努力,甚至還立志要當老師,賺錢給身心障礙的哥哥,希望政府能支援像他這樣不是出生在北韓的脫北者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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