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微信推廣人權!「個體戶」李明哲向中國「群友」介紹白色恐怖

2017-03-31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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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日前以涉嫌從事危害國家安全為由關押文山社區大學學程經理人李明哲,但沒有說明罪名。李的友人表示,他長期持續以一己之力關注中國的維權運動,「很不容易」。圖中為文山社區大學學程經理人李明哲。(資料照,文山社大學生提供)

中國日前以涉嫌從事危害國家安全為由關押文山社區大學學程經理人李明哲,但沒有說明罪名。李的友人表示,他長期持續以一己之力關注中國的維權運動,「很不容易」。圖中為文山社區大學學程經理人李明哲。(資料照,文山社大學生提供)

中國日前以涉嫌從事危害國家安全為由關押文山社區大學學程經理人李明哲,但沒有說明罪名,隨後有中國官媒暗指李是間諜。不過,曾在不同社運領域與李共事的NGO工作者說,他關心民主、人權,在即時通訊軟體ICQ的年代就開始與中國網友互動,長期持續以一己之力關注中國的維權運動,「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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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哲19日失聯後,台灣人權促進會等NGO團體展開國內外的串連。李曾在台灣性別不明關懷協會擔任義工,該協會理事長吳伊婷也與朋友架設「李明哲無罪・釋放李明哲」的網站,並在臉書、推特都以「#尋找李明哲」的標籤,希望透過網路的力量,發動輿論壓力,向中國施壓,讓李明哲早日平安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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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伊婷:對於違反公約,中國「根本也不在意」

吳伊婷指出,她跟李明哲本來就熟,李因此曾到協會協助文書、行政工作。吳指出,李關心中國的議題,2人偶爾會聊起,她只大略知道,李會在微信(WeChat)談論與維權運動、民主化相關的事;她曾跟李說過,在微信上的言論都有被監控,而李的個性就是很率直,認為自己「這麼『小咖』」,一定不會抓到他。

正如台權會等聲援團體所強調的,沒有人應該因為曾加入任何政黨、關注中國維權運動、發表網路言論或者分享書籍而遭拘禁逮捕。吳伊婷說,李明哲在微信講什麼是他的「言論自由」,中國很清楚它簽了多少人權公約,也很清楚它違反多少內容,問題在於,對於違反公約,中國「根本也不在意」。

李明哲在台灣的社運界並非活躍於檯面上的領導人物,他在離開國會助理等政治相關部門的工作後,曾參與工運、轉型正義史料收集、人權議題的推動等活動,朋友形容他很能「耐煩」,總是默默做文件整理、活動紀錄等瑣碎的事,而不是承擔組織的核心工作。

鄭秀娟:李明哲不止關注中國,還包括穆斯林的處境等全球人權議題

人權公約施行監督聯盟執行長黃怡碧說,在2015至2016年間,人約盟對外招募義工,李明哲主動來幫忙,大約有半年的時間協助與《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相關的志工培訓與讀書會工作。黃說,李當時很低調,她不知道他已在關注中國的維權運動,現在得知他長期以來都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在做這些事,而不是像大部分的NGO工作者一樣,有團體相互支援,「真的是很敬佩他」。

李明哲大約在2014年以前開始透過微信認識中國友人,用微信的「群聊」功能向中國的「群友」介紹台灣從白色恐怖到轉型正義的歷史經驗,群友如果想閱讀與人權、近代史相關的書籍,他也會寄書給他們,而在去年春節前後,李還在微信號召網友捐款濟助中國維權人士的家屬。

文山社區大學校長鄭秀娟說,李明哲的微信帳號曾在2015年被「半封鎖」,無法使用群聊的功能,他的帳號也曾被取消,後來又開新帳號,他的家人與朋友知道他會透過微信與中國網友互動,但他沒有讓大家知道太多的細節,一方面是因為他很低調,不覺得做這些事有什麼了不起,一方面也是保護他的家人。

2016年社大全國研討會在屏東舉辦時鄭秀娟(左)與李明哲的合影。(鄭秀娟臉書提供)
文山社區大學校長鄭秀娟(左)與李明哲(右)合影。(資料照,鄭秀娟臉書提供)

鄭秀娟說,李明哲在社大負責人權教育的講座安排,關注的不止中國,還包括穆斯林的處境等全球人權議題,在工作之餘,他大約每周1次在微信上演說,用自己的方式分享台灣的民主化經驗,這樣就被抓起來,「我們覺得很離譜」。

李明哲2016演說:千島湖案讓台灣民眾對中國官方信心大跌

去年12月間李明哲曾以「相同皮膚下的心理鴻溝,淺談港、台與大陸分歧的原因」為題,與中國的群友互動。根據錄音檔,李發表約40分鐘的演說,從1994年的千島湖事件談起,剖析兩岸三地民眾經過23年的互動,為何台、港的民眾和大陸民眾間的衝突越來越多?為何台灣民眾對於自己是「台灣人」的認同超過認同自己「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為何出現「天然獨」世代?

在演說中,李明哲首先提到千島湖案的發生及中國官方的處理帶給台灣民眾的不滿與震驚。他說,1989年的六四天安門事件後,各國對到中國觀光卻步,也對中個進行貿易制裁,台灣卻因剛開放探親,觀光客蜂擁而至,隨後開放投資,資金也大量湧入,在六四逐漸被淡忘之際,千島湖案讓台灣民眾對中國官方信心大跌,隔年民調顯示,認同自己是台灣人的比例首度超越認同自己是中國人,不過仍低於認為自己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的雙重認同,台灣人仍把大陸人當同胞。

李明哲接著從中國在1995年至1996年間對台灣首度總統直選的文攻武嚇、台灣在不同總統任內的兩岸政策,分析台灣人認同的變化。他說,直到兩岸關係最緩和的2008年,認同自己是台灣人的比例,才高過「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的認同,且差距大幅拉開。前總統陳水扁執政時,除了中國當時駐世界衛生組織代表沙祖康2005年以「誰理你們?」怒斥台灣媒體後使得當年的台灣人認同度首度超越「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的」的雙重認同之外,陳水扁在2006年及2007年積極推動政治性公投時,台灣人的自我認同比例反而是下降的。

為何兩岸關係的熱絡與台灣人的政治認同成反比?是什麼樣的社會因素導致?李明哲認為,除了台灣,必須加入香港因素,香港回歸中國後的變化以及香港與中國簽訂《內地與香港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CEPA)對香港帶來的衝擊,都讓台灣民眾對港、陸經貿的全面交流留下負面印象。

李明哲2016演說:大陸民眾長期在中共的洗腦教育下,認為兩岸統一天經地義

在演講中,李明哲同時提供大量相關資料,包括千島湖事件、陸客在香港搶購奶粉以及因此與港民發生衝突、香港惡劣的居住環境、港人2014年爭取真普選的雨傘運動、大陸水貨客與大陸官方及軍方利益結構共生等媒體報導,也提到總統蔡英文2012年敗選時提到「最後一哩路」的高度、台灣社會因「香港大陸化」而產生的危機感,以及在這個背景下出現的2014年太陽花學運。

李明哲指出,大陸民眾長期在中共的洗腦教育下,認為兩岸統一天經地義,附和官方不容台灣有自主外交空間的立場,將港、陸民眾的矛盾歸咎港民未脫離殖民地的奴性心態等等看法,都讓台灣的年輕世代對中國的不滿,從官方延伸到民眾,而想要遠離這些不愉快的大陸經驗,在政治認同上,逐漸確認台灣和中國是2個截然不同的國家,不同於傳統的台獨運動追求法理上的台獨,「天然獨」世代認為中華民國就是目前台、澎、金、馬,反應出的也是更強的台灣人認同。

對於李明哲這種靠個體戶協助中國民主化的方式,長期關注這項議題的華人民主書院董事、中華大學副教授曾建元說,這是很不容易的。

20170327-公督盟理事曾建元27日出席「立法院第九屆第二會期,優秀及待觀察立委公佈記者會」。(顏麟宇攝)
華人民主書院董事、中華大學副教授曾建元。(資料照,顏麟宇攝)

曾建元說,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2013年上任後,收緊對網路等相關管制。關心中國維權運動的人都知道,微信上的言論受到嚴密監控,有高度風險,被盯上的人,在過去還能被允許去大陸的時候,都常遇到公安的騷擾,被公安帶到黑暗的房間中施予威脅,不准對外聯絡,近幾年都已不被允許入境大陸;李明哲沒有參與同是台灣人的組織網絡,反而透過微信認識更多中國民眾,他雖不認識李明哲,但相信他有很強的信念及高度的熱忱,也認為他的作為很令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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