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山專欄:反商 需要反到國家經濟都不要嗎?

2014-11-05 0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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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新假油案引發社會抵制頂新的風潮,這股滅頂行動也讓頂新面臨空前的危機。(取自網路)

頂新假油案引發社會抵制頂新的風潮,這股滅頂行動也讓頂新面臨空前的危機。(取自網路)

頂新黑心油事件爆發,而達到了極致,甚至於已然嚴重演化成為足可摧朽國家產業經濟發展動能,並根本破毀「臺灣製造(MIT)」國際品牌形象地位價值的極端負向效應,主政當局、反對黨人、社會民粹及所有真正「愛臺灣」的人,都應該謹守法治社會的基本理則,依法行政,依事實證據的深淺程度,及法定權責的分寸,沉淨民粹激情,循法處置,才不至於更加惡化這一負效應的國家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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祇謀分餅、不事造餅的共產社會?


馬英九掌政近七年的治國理念,早已映現一反李登輝、陳水扁的「友富崇商」,無限上綱了「公平正義」意識型態價值觀,馴至擴張了,也惡劣化了「仇富反商」社會民粹的滲透程度,以及怨恨程度。


在臺灣社會整個陷入極化「仇富反商」情結之中,所產生的立即效應,其一是,「致富」不是英雄,「致富」竟然已經成為一種社會原罪,「致富」在臺灣被視為是拉大社會貧富差距的元兇,「致富」已成為社會最不正義的一種負面價值;其二是,「反商」的極致化乃與被行動化之結果,亦早已嚴重地根本破毀了整個國家社會的經濟造餅機制,使臺灣越來越成為一個「祇求極致分餅、不再從事造餅」的典型共產主義國家經濟社會。


「仇富反商」的現實行動化


在馬英九乍掌政權的初期,這種「仇富反商」的偏執意識型態,猶還停留在止於思維辯說及口頭論述階段,祇是漸進構成對「社會經濟原動部門」(即工商業、社會資本及企業家精神)的頂上烏雲,以及心頭陰霾而已;但是,到了第二任期一開展,「仇富反商」已從口說議談,變成為實質行政措施及社會行動,而且是由執政者應和著反對黨派,一起與偏執民粹,共鳴合奏、共舞同行:執政者極力排富抗富、擊富捶富,反對黨派則極力貶商反商。


執政者從各種政府行政措施中,採擷諸般「排富條款」作起,積極加重課徵「資本利得」稅項、墊高附加富人稅、證所稅、奢侈稅、房產稅、消費稅、豪宅外加捐、投資貸款則對富人去頭削碼加利息、嚴打房、居持豪宅污名原罪化,用社會奉獻多寡作「為富必不仁」的罪刑指標,在行政作為上,則獨尊弱勢、貧窮。


所有作為,唯一指向一種政策意涵:人一有錢,就是錯誤,就是該被社會「除之而後快」的「庶民社會中的那一小撮人」。


「致富英雄」成就了「中國崛起」


這一典型共產主義國家「課重稅」、「高膨脹政府專制權力」、極端「劫富濟貧」,以「使窮人翻身」達成追求「經濟公平正義」手段,曾經使得蘇聯均貧腐敗了70年、中國大陸共窮落後了60年的史證教訓,並沒有給臺灣執政者當局,帶來任何片刻的省思慎行,甚至連鄧小平祇用了「致富英雄」論:「管他黑貓白貓,會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管他姓資姓社,致富就是英雄」,竟然直讓中國大陸扭轉既往60年的貧弱衰頹,在不到35年時間,成就民富強國,讓中國遽然崛起,超日趕美,成為全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所顯現「市場經濟才能解決社會主義經濟的自我困鎖大死結,讓國家社會活起來,壯起來、強起來、富起來」的實現理則之正當性與正確性,也沒有給臺灣執政者當局,對其過度「敗富論」的治國思維作法,激動起太大的反省與再思。


這一尖銳反向相對之發展,讓我們看到了海峽兩岸的未來:中國大陸致富了、致強了,而臺灣,恐怕就要因此致貧了、衰弱了。


臺灣卻像共產主義左派經濟大傾斜


尤其是,當法國絕對極端大左派經濟學者,42歲馬克思隔代嫡傳人,「資本論」的新共產主義暢銷書大作家,湯瑪士•皮凱提(Thomas Piketty)即將在十一月間,來臺灣推銷其中文版著作,早已有了一大票早在臺灣社會負有盛名的「大左派」學者,予以搖旗吶喊、簇擁助威,配合「社會震撼恐怕更勝於一位諾貝爾得獎主」的聲勢,更將會因此促使馬江主政當局,益發堅持過往種種打壓「致富原罪」想法與作法,益發加重其實際作為行動的力度與強度,則可以想像的是,其對國家經濟潛能基礎的傷害,勢必為之更加深遠沉痛。


「反商」的變本加厲


至於在「反商」情節與現實作為方式上,是反對黨派自從馬英九再輪政以來,根本祇是為了「仇中反中」、「逢中必反」、「反馬打馬」、「醜馬辱馬」,而竟幡然一改陳水扁的基調作法,積極加重「仇富反商」起來,並且無限放大社會偏執民粹的聲勢與格局,逼使馬英九政府,也必須「與狼共舞」起來。


這從蔡英文九月下旬立法院新會期開議前夕,在民進黨立法院黨團的會談中,嚴詞誡告黨團委員,必須用心用力改正扭轉過度「反商」形象一節,就足以清楚看到,此一情節發展的確實性。


反對黨派的策略性作法,與馬英九政府作法不同的是,優先策動污名化既往20年來公共建設及公共採購的所有BOT(興建-營運-移轉)民營化案例,從高鐵、智慧運輸電子收費(ETC)、金融連動債、重傷打擊肥貓運動、企業家圖利自肥違反公司法案、社會住宅興建案,一路將臺灣的主要產業廠商、骨幹企業家,紛紛要求重刑打壓,使得存在已然多年的「反商夢魘」,竟成為臺灣社會真實演繹的反商實事情節。


產業經濟及「臺灣品牌MIT」大破毀


這些「反商」作為,對於臺灣經濟動能及造餅機制的重傷害,其實遠甚於國光石化興建案否決,以及核四廠逕付封存兩大投資計畫案的衝擊力,這一系列作為,所產生的最為直接結果是:將臺灣厚實累積多年的社會資金、民間企業家精神、社會菁英人才資本,全面性驅趕出境、他遷而去。這一不幸的發展,真可謂是,已然全方位掏空了臺灣經濟社會的骨幹實力、活力基礎 。


然則,更為變本加厲,即將徹底打垮臺灣經濟社會基礎,完全破毀「臺灣經濟」品牌形象地位與價值的是,「滅頂」事件,也就是,竟然係由馬英九總統主催,江宜樺內閣助威的,摧毀頂新集團運動;此一「滅頂」行動,很可能就會變成為,把臺灣產業經濟部門完全「空洞化」、「空殼化」的一個致命重錘。


「無政府」也「無法制」的滅頂運動


此次爆發的頂新黑心油事件,在基本事體上,是低劣質油的商業詐欺,不是謀財害命的含毒油脂事件,在法治體制及相關法規律令,均稱完備的臺灣社會,應該可以有條理、有秩序地妥善處置,並毋枉毋縱地課予當事人,應有的必要罪責懲治;然則在今天,整個「黑心油」事件的程度及範圍、科學及法律責任,都尚未確切認定之前,卻以民粹凌駕法治之上的思維與方式來對待,整個臺灣盡見理盲濫情的洶湧社會民粹,以及驚恐萬狀的執政當局,竟已在未審先判之狀況下,要以「毒油」事件之罪行定義,來予以侍候處置,且更早已準照民粹之論述主張,搶先進行了法律與行政處分,欲想達到予以「牽連祖宗八代」、「抄家滅族」之地步,財產查扣、公司所有權及經營權剝除,連帶所有關聯產業被擊殺,其他有關聯無關聯的非油產品服務也被禁錮。


這種「民粹至上」的執政執法作為方式,已然根本使素來深受國際稱頌的良好臺灣資本投資營運環境,整體陷進了無法無天、無秩序、無條理、無管理的「祇有民粹、沒有法治之國家」、「祇有蠻橫、沒有現代文明之社會」;也難怪,工商企業界大龍頭的全國工業總會理事長許勝雄,會為此仰天大嘆:「這樣子搞下去,還有外國人(甚或是本國資本)敢來臺灣,投資經營事業嗎?」


「總統帶頭義和團」的應變方式?


頂新事件惡化兩個星期後,資深媒體人李艷秋女士已經很心靜理明地針對頂新事件,提出了三個大哉問題:
一、總統府國安會議結論是「全民抵制頂新」,究竟我們現在是否「無政府」?
二、有哪一個可信賴的單位,出來告訴我們,到底頂新「黑心油」吃了會怎樣?
三、有哪家媒體,清楚分析頂新作惡,從中央到地方,誰是幫兇?


第一個問題,其實正是社會有識之士普遍最感頭痛心疾首之事:堂堂中華民國總統,以及行政院長,竟然會自限格局與國家領袖高度,降身屈作衛福部「科長」及「科員」,根本置國家公法及司法的規制權責(regulatory regime)於不顧,置既有法律典章於無視,祇能一味附從於理盲濫情的民粹,甚至變本加厲更反身過來鼓譟刺激民粹情緒,出口要求「全民抵制頂新」,甚至要沒入、充公所有魏氏家產,作為抵償「癌症患者慰撫金」之類離題、離譜,更離奇的主張與行動;這種完全向社會民粹投降,「心中已無政府」、「腦中已無法治」「手中更已無知公權力為何物」的,心目中祇有討好與掙選票的,「總統帶頭義和團」式之應變處事作法,真是令人慨歎有加。


這也難怪,早已有人推斷,年底選舉,藍軍必然潰敗,2016年,也會發生第三度再輪政。恐怕不是什麼無的放矢之論呢。


黑心油商人 就是毒油商人?


頂新用低劣品級以至不純粹品質的「黑心油脂」,販售給喜愛「俗又大碗」、「廉價買相好」、「迷信商品標幟」、「信賴老品牌」的消費者,所犯之過,無非就是「價值不相稱」、「標示不明白」的「商業詐欺」之罪,既在現行公司法制當中,早已都有框束、懲處的明確規制機制在;整個頂新「黑心油」事件,其實在衛福部食藥署,以及經濟部商業司層次的行政部門,就足可以有效抑遏懲戒,根本就不應該,捨棄法治工具而改用政治手段,來應對處置的。


「反商」情結已到「殺紅了眼睛」地步


而今天社會民粹,竟把「低劣質油脂」立即用等號視之為「有毒有害油脂」,足以傷人害命,而要求還給「所有受害人一個公道」!直到今天主政當局也未設法找到,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信賴單位」可以界說「黑心油」與「毒油」之間的食用效應,究竟差異如何?差異在哪裡?遂致整個社會「完全理智失控、情緒敗毀」,全面紅潮亂流,把「反商」情結,推高到了「殺紅了眼睛」的地步;祇要與頂新事業版圖有關的,產業、產品、服務,管他是油品、奶品、肉品、批發零售或製造工廠,都在一夕之間,變成為有毒產業、有毒產品、有毒服務、有害廠商,而且到了「無商不奸」、「無商不喪心病狂」的惡劣田地。


不覺之間,臺灣產業經濟,已然大半敗毀。


「臺灣製造」(MIT)的國家品牌形象盛譽,一夕崩潰,全世界投資人與消費者,還會敢於再視台灣是,「值得大力投資營商之地」嗎?


極化「仇富反商」 嚴重摧毀了國家經濟能力


從馬英九掌政,無限上綱「公平正義」意識形態價值,到惡化「仇富反商」社會民粹,以然根本撕裂了臺灣經濟的效率、生產力特色專長,摧毀了整個經濟社會造餅機制及發展實力、潛力,洵至今天,反商反到「法制失能失速」的大亂局,當然越發徹底傷透了所有國民的心。


當然、全世界的驗證理則,總說是解鈴還得繫鈴人,究竟馬英九能否在任期最後的一年半不到時間內,翻轉整個被惡劣化了的時局?讓臺灣重返有公理有秩序、有效率有競爭力、有活力有實力的現代經濟社會國家?在全球場域,讓臺灣還能再現榮光?


儘管很多人並不敢作此奢望,但總該還是,要有人做做如是夢幻願景罷?!

* 作者為財團法人環球經濟社社長兼公共政策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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