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謙專欄:霸氣負責帥知事!為什麼平平是宣布停課,安倍晉三就被罵臭頭?

2020-03-02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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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知事鈴木直道。(美聯社)

北海道知事鈴木直道。(美聯社)

近來台灣最紅的日本政治人物,當數北海道知事鈴木直道。相對於日本政府這次處理疫情的顢頇拖延,鈴木直道率先在2月25日率先呼籲北海道全道中小學停課,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則在兩天後跟進,甚至擴大了停課範圍(從中小學擴及高中)與時間(從1周擴大到1個月)。鈴木直道的臉書上,除了日本、台灣與中國的網友留言稱讚,也有支持者盛讚這位38歲的帥哥知事「推動了整個國家的防疫腳步」。但弔詭的是,如果這是全然正確的方向,為什麼當安倍晉三跟進,卻面對地方不挺、父母罵翻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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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媒體報導之下,對鈴木直道的形容大抵是「霸氣喊『責任我負』」、「顏值超狂」、「網友湧入讚爆」,甚至將鈴木直道的貧窮出身、曾是日本最年輕市長(30歲)、出任夕張市長時輓救破產危局、由於財政困難自願大幅減薪等經歷細說從頭。但這些報導對於鈴木直道在夕張市長任內,曾以2億4千萬日幣將市營旅館及滑雪場低價賣給中國公司,由於沒有簽訂轉賣條款,中國公司在未履行其所宣稱的「百億投資」的情況下,兩年後便將這些設施以15億日幣轉售給香港公司的「賤賣市產」爭議,大多略過不提。

日本北海道雪景、自行車、單車、腳踏車。(美聯社)
日本北海道雪景。(美聯社)

有趣的是,如果用「鈴木直道」這個名字搜尋日媒,將焦點整個放在「政治責任我來負」、「帥哥知事」的新聞其實一則也沒有(台灣媒體甚至延伸出「到底結婚沒」、「拿下口罩更帥」等報導)。日本的「鈴木直道」新聞大抵是北海道政府的防疫對策、鈴木直道赴東京拜會安倍晉三,還有北海道市況蕭條的現況、北海道父母對停課的各種看法。不過網路媒體《Nlab》確實在推特上注意到,確實大多數網友對北海道的做法表示稱許。但是《Nlab》也強調,由於各地教育委員會才有決定停課與否的權限,鈴木直道也只是呼籲、建議,最後停不停課並非知事所能決定。

鈴木直道2月28日加碼宣佈,北海道全道進入「緊急狀態」,呼籲道民這個週末待在家中、不要外出。由於「帥哥」、「敢承擔」、「底層奮鬥」、「決擇正確」、「民眾擁護」等讀者愛看的元素一應俱全,這位知事的新聞在台灣才正要開始熱(27日晚間中央社的〈武漢肺炎親上火線 北海道知事一句我負責受好評〉該是台灣近期對鈴木直道最早的詳細報導,後來各家媒體便陸續跟進「追星」),鈴木直道頓時成為台灣媒體上的日本救星,似乎霸氣喊了「責任我負」就萬事OK,後頭到底結果如何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鈴木直道。
鈴木直道。

但如若回頭看看日媒,鈴木直道的決策是否那麼英明神武,似乎就要打上一個問號。其實在中央社的前述報導中,也提到「不少家長必須請假照顧小孩,認為決定過於倉促,還有國三學生擔心停課一週會影響升學面試」,不過當媒體正忙著操作一條會熱的新聞,哪裡還有興趣搞清楚鈴木直道的功過,在「顏值」與「霸氣」的標題與配圖之下,台灣讀者似乎也離真正應該搞清楚的新聞事實越來越遠。

日本民眾真的那麼支持帥哥知事嗎?北海道醫師協會雖然出面力挺,認為鈴木直道宣布「緊急狀態」掌握了絕佳時機,不過日本醫界也有反對聲音。東京的醫療管理研究所理事長上昌廣則批評,鈴木直道知事的決定太過唐突,這可能會引發民眾恐慌湧向醫院,造成醫療現場混亂,比起克制外出,如何照顧重症患者與老年人更為重要。橫濱感染控制中心主任菅谷憲夫則說,限制周末外出的作法對控制疫情效果並不顯著,主要是能提升民眾的危機意識。

鈴木直道在記者會上的霸氣回應,贏得許多日本人的支持。(圖/翻攝自鈴木直道Facebook,Naomichi Suzuki@Facebook)
鈴木直道在記者會上的霸氣回應,贏得許多日本人的支持。(圖/翻攝自鈴木直道Facebook,Naomichi Suzuki@Facebook)

在日媒上也可以看到北海道民眾的反對意見,一位旭川(僅次於札幌的北海道第二大城)市民說「疫情在雪祭等活動中擴散的可能性很高,怎麼會拖到這時候才決定」。一位23歲的醫護人員對《時事新聞社》表示:「突然公佈(緊急狀態)讓我很驚訝,因為像我一樣週末上班的人也很多,所以很難控制不要外出。」另一位因為停課要學校宿舍返回釧路老家的高中二年級學生則說:「一方面又叫我們停課回家,一方面又叫我們週末不要外出,實在讓人很混亂。我也買不到口罩,又擔心通車時被傳染,早一點公佈會比較好。」

當然,鈴木直道的決策並非百分之百的正確或錯誤,要批評相關決定的成敗好壞現在也為之過早。不過如果一面倒的稱讚鈴木直道的決策正確、或者報喜不報憂(因為這減損了新聞發熱元素的純粹性?)就會讓人看不懂為什麼當安倍晉三呼籲(再次提醒,這不是最後的決策,首相也無權逕行宣布停課)全國停課,許多日本父母卻是批評多過讚賞(畢竟孩子沒人帶是大問題),部分地方政府甚至決定不跟進。

安倍晉三被罵,並不是因為他沒有鈴木直道的顏值與霸氣;如若搞不懂鈴木直道與安倍晉三到底做了什麼,恐怕也不是因為國際新聞看太少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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