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繼續拍照!」普立茲新聞獎得主、越戰「燃燒彈女孩」攝影師黃幼公正式退休

2017-03-02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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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在越南拍攝新聞照片的黃幼公(美聯社)

1972年在越南拍攝新聞照片的黃幼公(美聯社)

美國傳奇攝影師黃幼公以越戰「燃燒彈女孩」經典照獲得美國新聞界最高榮譽「普立茲新聞獎」,他為《美聯社》服務逾半世紀後,正式於3月退休。2月27日,《美聯社》在加州洛杉磯的「豪華市中心旅館」(Luxe City Center Hotel)為他舉辦歡送會,黃幼公表示,《美聯社》就像他的家,他退休後將四處旅行,並持續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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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彈女孩」(美聯社)
「燃燒彈女孩」(美聯社)

2月27日,《美聯社》為黃幼公舉辦歡送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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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3月26日,黃幼公(Huỳnh Công Út或Nick Ut)生於越南隆安省(Tỉnh Long An)。他的哥哥黃成密(Huynh Thanh My,音譯)是《美聯社》(Associated Press)的攝影記者,1965年10月10日在越戰(Vietnam War)殉職。哥哥之死激起黃幼公成為攝影師的決心,當年11月,14歲的他向《美聯社》毛遂自薦,起初《美聯社》擔心他也在戰場身亡,不太願意僱用他,後來決定讓他在相對安全的暗房工作。

黃幼公的哥哥黃成密擔任《美聯社》攝影記者時殉職(AP)
黃幼公的哥哥黃成密擔任《美聯社》攝影記者時殉職(AP)

但黃幼公拿起相機,騎著摩托車在西貢(現為胡志明市)的大街小巷四處拍攝,並結識亦師亦友的《美聯社》攝影記者亞當斯(Eddie Adams),從此黃幼公開始為《美聯社》拍照,這一待就是51年。黃幼公回憶當年:「法斯(Horst Faas,《美聯社》攝影記者)試著阻止我,想讓我留在暗房工作,但我想出去拍攝,最後法斯說『我無法擋住他,讓他去拍吧』。某次我被火箭彈擊傷,法斯非常擔心地說『尼克,我不希望你死』,他不希望我們家再有人死去,但2星期後,他又允許我出門拍照了。」

1970年代的黃幼公(AP)
1970年代的黃幼公(AP)

1977年,越戰結束後2年,黃幼公以越南難民的身份來到美國洛杉磯,持續為《美聯社》效命的他待過日本東京、南韓、越南首都河內,後來長駐洛杉磯。1989年,他首度返回越南,為了尋找越戰失蹤美國人的報導拍攝照片。1993年,他與《美聯社》的同事、越戰傳奇記者艾斯伯(George Esper)奉命前往河內,設立《美聯社》駐越南辦公室。2012年9月,黃幼公成為「徠卡名人堂」(Leica Hall of Fame Award)得主。

黃幼公談起自己對老東家的深厚感情:「我很愛《美聯社》,從我14歲在越南(為《美聯社》工作)開始,《美聯社》同事就成了我的家人,法斯與亞當斯會來我家一起吃晚餐。」

2012年,黃幼公在美國紐約的《美聯社》總部,拿起「燃燒彈女孩」的底片細看(AP)
2012年,黃幼公在美國紐約的《美聯社》總部,拿起「燃燒彈女孩」的底片細看(AP)

去年7月,65歲的黃幼公向美國國家新聞攝影師協會(National Press Photographers Association)透露,自己將於今年3月退休:「我把美聯社的相機都寄回紐約總部,經過51年,我在退休前有許多休假可休,我要休很多天的假,一路休到今年底。」他也提到退休後的規劃,並透露未來將繼續拍照,「我會經常去旅行,開工作坊,四處走走。」

今年2月底,黃幼公拍攝的加州洛杉磯「天使鐵路」(Angels Flight Railway)(AP)
今年2月底,黃幼公拍攝的加州洛杉磯「天使鐵路」(Angels Flight Railway)(AP)
今年2月底,黃幼公拍攝的加州小飛機墜毀民宅照(AP)
今年2月底,黃幼公拍攝的加州小飛機墜毀民宅照(AP)

1972年,越戰進入第17個年頭,6月8日當天,南越戰機誤將凝固汽油彈擲往西貢郊區浪滂縣(Trảng Bàng),時年9歲的潘金淑(Phan Thị Kim Phúc)不幸被炸傷,全身衣物著火,她脫下衣物,被迫赤裸逃生,表情痛苦地與弟弟及表弟妹向外求援,這個悲慘情景被當時21歲的黃幼公拍下。

1972年6月8日,全身著火赤裸的潘金淑與一群孩子哭著逃亡。

黃幼公說當天他與另一名攝影記者都在場,但那位攝影師換底片時,包括潘金淑在內的一群孩子就跑向他們。黃幼公拍完這張舉世聞名的照片後,拿起一瓶水淋在潘金淑身上,並立刻帶這些受傷的孩子去醫院。他說潘金淑被燒得體無完膚,痛得只能蹲坐在汽車後座,啜泣著說「好燙,我要死了」。抵達醫院後,醫護人員拒收潘金淑,黃幼公氣的與對方理論,直到醫院最後同意讓潘金淑入院治療。

烈火焚身的小女孩,潘金淑(維基百科)
烈火焚身的小女孩,潘金淑(維基百科)

黃幼公將潘金淑送醫後,才回到西貢沖洗照片,交給公司。黃幼公說,當時身在紐約的編輯反對刊登「燃燒彈女孩」的照片,質問道:「為什麼她全身赤裸?為什麼你要拍這種照片?」然而,隔天《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與《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皆在頭版刊登這張照片。

南越部隊、媒體記者與受傷的金淑(美聯社)
南越部隊、媒體記者與受傷的金淑(美聯社)

「燃燒彈女孩」的照片赤裸裸呈現殘酷戰爭為無辜平民帶來的痛苦,當時震撼全世界,觸動美國社會對越戰的同情,激起美國大規模的反戰浪潮,促成越戰提早半年結束。1972年,這張照片獲得世界新聞攝影獎(World Press Photo);1973年,黃幼公為這張照片取名為《戰爭的恐怖》(Terror of War),獲得美國新聞界最高榮譽「普立茲新聞獎」(Pulitzer Prize);黃幼公說,多年攝影生涯裡,「燃燒彈女孩」的照片是他最喜愛的作品,而這張照片也被公認是20世紀最難忘的照片之一。

1972年在越戰中遭燃燒彈嚴重灼傷的9歲女孩潘金淑(Phan Thị Kim Phúc),43年來都在與生理及心理上的創傷搏鬥。(照片:美聯社,版面構成:風傳媒)
1972年在越戰中遭燃燒彈嚴重灼傷的潘金淑,43年來都在與生理及心理上的創傷搏鬥。(照片:美聯社,版面構成:風傳媒)

後來,黃幼公與潘金淑持續保持聯繫,潘金淑稱救了自己一命的黃幼公為「幼叔叔」(Uncle Út),黃幼公則將她視為女兒,黃幼公在前年陪伴潘金淑參加雷射手術的換膚療程,這個療程將緩解潘金淑40餘年的舊傷疼痛。潘金淑現居加拿大多倫多市郊,育有2子,她擔任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親善大使,為世界和平奔走,並創立「金國際基金會」,幫助戰爭受難兒童。

黃幼公與潘金淑(AP)
黃幼公與潘金淑(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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