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總統杜特蒂上任後展開強力掃毒,已有超過7000名「疑似販毒或吸毒者」遭菲國警方或匿名武裝分子殺害,若被發現窩藏販毒或吸毒者也可能被殺害或坐牢。然而,部分菲律賓天主教會卻甘冒風險、收容逃亡的毒犯,還提供他們住宿、為其介紹新工作。由於大部份遭到殺害的販毒者和吸毒者都是窮苦弱勢,家屬甚至無力負擔喪葬費用,因此教會也會幫他們募款,讓死者能順利下葬。
畢雷納(Gilbert Billena)神父的教會位於菲國人口第一大城奎松市(Quezon City),是少數提供吸毒者庇護的教會。他在接受英國《衛報》訪問時說,去年大選時他也投給杜特蒂(Rodrigo Duterte),「我支持他對毒品宣戰,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杜特蒂支持度高 教會憂心遭指控毒犯「幫兇」
即使杜特蒂掃毒手段血腥,甚至被指控掃毒只是他剷除異議份子的藉口,菲國民眾仍相當支持他。民調顯示他的支持度高達86%,許多民眾認為嚴厲掃毒讓他們的社區更安全。不支持以血腥手段掃毒的民眾則不敢發聲,他們擔心自己會被指控為幫兇,而庇護毒犯的教會也面臨相同問題。
儘管在掃毒戰爭中死亡的人數不斷攀升,多數菲律賓天主教會的領導人卻選擇沈默,不過近來教會態度開始轉變。菲律賓天主教主教會議(Catholic Bishops Conference of the Philippines , CBCP)在今年2月5日致教友的「教牧書信」中寫道,掃毒戰爭「在許多貧民地區淪為恐怖統治」,雖然遏止非法毒品交易有必要,但解決之道不只是殺掉涉嫌吸毒的人。
畢雷納神父透露,他所屬區域的主教曾親自指示他保護流亡的毒犯,但該區願意提供庇護的教堂也只有5、6間,他說,「許多人不願意接納他們,可能是因為恐懼。他們不知該怎麼做。」
馬可仕時期 天主教會曾挺身庇護異議人士
菲國教會過去就曾保護遭政府迫害的弱勢,前菲國總統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厲行獨裁專制,利用軍警力量鎮壓學生和異議份子,當時天主教會就收容許多記者、議員和其他被政府壓迫的人,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位於帕拉奈克市(City of Parañaque)的巴克拉蘭教堂(Baclaran Church,又稱為贖主會教堂(Redemptorist Church))。
巴克拉蘭教堂是反對血腥掃毒的主力,他們曾經在教堂外舉行攝影展,展出許多疑似販毒或吸毒者遇害後的屍體照片,盼能喚起社會對這件事的關注。杜特蒂甚至公開批評巴克蘭教堂和反對他的天主教勢力,要他們少管閒事,不如多多禱告讓吸毒者不要再吸毒。
教堂庇護吸毒者 被政府盯上
巴克拉蘭教堂的教友聖地雅哥(Jun Santiago)表示,他們在總統府的友人通風報信,說教堂已經被政府盯上,他們也知道教堂在庇護吸毒犯,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會持續進行。他也說,至少有20個人受到教堂庇護,教會也利用他們的網絡,不定時將這些人送到不同的教堂,確保他們的安全。
近來,畢雷納神父和巴克拉蘭教堂才剛收容了兩名掃毒目標,一位是18歲的青年,另一位則是32歲的女性。18歲的年輕人去年在一場派對上,被一名持槍衝入的武裝份子攻擊,七名青少年當場死亡,他則是腹部中彈從鬼門關前被救了回來。
從此之後,這名青年就活在恐懼中,他擔心槍手會回來取他性命,「有人說在那起槍擊案中有一個生還者,那個生還者就是我,我擔心槍手聽到消息會想殺人滅口。」於是他到畢雷納神父的教會尋求庇護,因為也只有他們願意提供協助。教會幫青年找到一份暫時工作,他說他現在很喜歡這份工作,但他仍害怕面對陌生人,聽到煙火也會膽戰心驚,夜深人靜時也無法入眠甚至做惡夢。
巴克拉蘭教堂則收容一位32歲的女性,她的姊姊原本在美容中心工作,被公司辭退後開始販毒。某日,數名蒙面男子衝入他家將她姊姊拖走,臨走時丟下一句話:「如果你們要知道發生什麼事,就到當地警局去問。」隔天她姊姊就陳屍在隔壁巷弄內。
她從姊姊的手機簡訊裡得知,自己也成為警察的目標,於是趕緊帶著三個小孩逃離家中,然而鄰居沒有人敢收留她,最後她才找上巴克拉蘭教堂,教堂也為她安排落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