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去年川普的當選也可以視為一種革命,理性的讀者也許會說:這沒道理,這場革命的支持者(中產階級)支持的不就是他們要革命的對象(既得利益)?
但這正是革命的特色:革命是用情緒推動的,不是用道理。法國大革命始於暴民攻入巴士底監獄,但是巴士底監獄雖然傳統上關的是政治犯,但在法國大革命爆發之時,裡面根本沒有關政治犯,而是關了犯了「放蕩罪」的【索多瑪120天】作者薩德侯爵,以及兩個精神病患和四個偽造犯。巴士底作為反極權的象徵毋寧說是法國大革命成功之後才形成的,當時很可能只是巴士底附近集結的暴民最先到達臨界質量,因而最先遭殃而已,並不是什麼理性算計的結果。
所以做為文明人類我們得問自己的是:如果現在的狀況就已經讓川普可以當選美國總統,全面性的革命會長成什麼樣子?
在這一切的問號中,唯一讓人慶幸的,是這波驅動科技革命邁向經濟終局的,不是像十九世紀末美國那些強盜男爵般的資本家和他們創造出來財富代代相傳的家族,而是熱血的科技公司創辦人:谷歌的佩吉、特斯拉的莫斯克、臉書的札克伯、亞馬遜的貝佐斯⋯⋯等。
這些創辦人由於人格特質上就和無感情的資本大相徑庭,儘管他們那驚人的財富也是來自於資本主義,他們卻都已經看到這個由資本主義驅動的經濟演化路徑不對勁,紛紛以言語或行動開始促進其他經濟制度的可能性。最近的例子就是比爾・蓋茲,他都在最近的一個訪問中提出「機器人也該像勞工一樣被課稅」的另類經濟學想法,以協助資本主義世界過渡到經濟終局。
如果開發取代勞工的技術的創業家本身就對於人類福祉憂心忡忡,那麼我們可懷抱著希望,相信所開發出來的技術或者該技術製造出來的經濟剩餘產出,有機會往對全體人類更有利的分配去進行,從而避免破壞性革命的發生。
如果我們真能平和地迎來那一天,相信馬克思在地下也會撚著他那註冊商標的落腮鬍點頭稱許,然後轉身請尼采和沙特出來接下更艱難的任務:讓不再需要工作的人類找到raison d’être!
*作者為台灣大學電機畢業,在台灣、矽谷和巴黎從事IC設計超過十年,包含創業四年。在巴黎工作期間於HEC Paris取得MBA 學位,轉進風險投資領域,現為Hardware Club合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