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信觀點:口罩之爭,荒謬至極!

2020-02-06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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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存在主義作家卡繆在《瘟疫》一書中闡述封城斷絕了人與人對外之間的通道,更斷絕了原本相愛的人們之間親愛與親密的距離。(圖/維基百科)

知名存在主義作家卡繆在《瘟疫》一書中闡述封城斷絕了人與人對外之間的通道,更斷絕了原本相愛的人們之間親愛與親密的距離。(圖/維基百科)

一場新型冠狀病毒肆虐,讓武漢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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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天天高升、加速了全球的神經緊繃,大家都感受到了: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感染這個可怕的病症。

口罩之爭,荒謬至極,但是這不就是人性嗎?誰會希望自己被感染甚至死亡呢?可是面對這場瘟疫誰又能夠置身事外呢?

封城,讓武漢街道頓時陷入無名的空曠與蕭索,沒有人語更沒有霓虹,集體共命的只是每天24小時的在家封閉,對於好動的人來說無異是最大的酷刑,對於平日就喜歡獨居者同樣也是更多的無趣與枯寂。諾貝爾文學獎作家卡繆(Albert Camus)在他那本著名的《瘟疫》中寫道,「瘟神的黑影已籠罩住一切。個人命運已不存在了,有的只是集體的遭遇:一邊是鼠疫,一邊是眾人共同的感受。各種感受中最嚴酷的是分處兩地和放逐之感,以及隨之而來的恐懼和反抗情緒。」

1957年的阿爾貝·卡繆。(取自維基百科)
1957年的阿爾貝·卡繆。(資料照,取自維基百科)

卡繆的《異鄉人》或《薛西佛斯的神話》對於個人的存在情境特別是「荒謬」著力甚深,但他和沙特不同的是,沙特是「沒有出路」,卡繆在車禍意外之前正在構思一部新作:《新人》。薛西佛斯在推石上山而石落的永恆懲罰之間,有一日他在下山之際內心升起的不是沮喪與無奈而是一股希望升起,他不再和往昔一樣了,雖然翌日他還是要推石上山,但他卻深信:總有一天推石至山頂時石頭不會再落下山了!這股希望讓卡謬找到存在的出路,因此卡繆沒有選擇自殺,(卡繆主張自殺是形而上問題),承擔與找尋出路顯然給他的「新人」 找到了人性的新方向。

事實上在《瘟疫》中他除了描述封城內人們的心理糾結與變化之外,他注意到的是「集體意識」與「共命慧」的問題。封城斷絕了人與人對外之間的通道,更斷絕了原本相愛的人們之間親愛與親密的距離。「沒有一個人還有什麼崇高的情感,大家的情感都同樣平凡單調。」當瘟疫初起時,人們還會回憶起失去的親友,或與親愛的人過去甜蜜歲月,到了第二階段並非記不起心愛人的容貌,而是「在自己身體內部感覺不到心上人的存在」,「待到分別時間長了以後,他們已無法想像過去親身體驗過的卿卿我我的生活,至連過去曾有過一個生活在一起、隨時可用手觸摸到的人兒這一回事也感到不可思議起來。」

卡繆還觀察到,最後,進入麻痺階段,「別離者談到不在眼前的人兒時,第一次不再怏怏不樂。他們用的是相同的語言,用對待有關疫情統計數字的態度來對待他們的別離情況。在這以前,他們絕不同意將他們的苦惱和全城人共同的不幸混為一談,現在也接受把他們摻在一起了。失去了過去的回憶,失去了對未來的希望,他們已置身於當前的現實之中。說實在的,在他們看來,一切都成了眼前的事。」

很現實的是我們在城之外,害怕的卻是確證病例一天比一天飆高,死亡病例的增加,這些數據讓城外之人如臨大敵,隨時戒備,不敢輕易和人溝通談話,更敢讓自己落入毫無防備的時空內,因為那會帶來染病的可能性!因此,能搶多少口罩或酒精或防疫裝備,誰還會客氣呢?……可是來自武漢城內的人們呢?

武漢肺炎疫情蔓延,1月30日,香港民眾大排長龍等著買口罩(美聯社)
武漢肺炎疫情蔓延,香港民眾大排長龍等著買口罩。(資料照,美聯社)

卡繆筆下寫著,「我們的市民大眾已不再違抗,他們像人們所說的,已適應環境;因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當然他們帶著一幅痛苦不幸姿態,但已感覺不到它的煎熬。也有人,如里厄醫生,就認為這才是真正的不幸,習慣於絕望的處境比絕望的處境本身還要糟。以往這些別離者還不能算真正的不幸,他們的痛苦中還存有一線光明,現在連這一線光明也已消失。」

這就是對於存在的麻庳與絕望啊!卡謬在因鼠疫而封鎖的奧蘭城中,看到了民眾與愛人親友之間的別離,在別離之中,這些人對愛人的思念從鮮活的記憶,逐漸因鼠疫恐佈的陰影而逼使他/她們在別離中選擇了現實,只想到當下,不想再去觸動好久不能見面的愛人親友影像。每個人都從抗拒與別人相同的處境而發現到自己也不自覺地掉入和別人一樣地麻痺。對愛情與生命不再抗爭也不再有希望,這就是對存有的一種麻痺一種無奈下的屈從於鼠疫的現實。

卡繆筆下的里厄醫生他從城中接二連三老鼠死亡事件,接著市民也出現因染上一種不知名的怪病而開始死亡、和老鼠一樣地成批死亡的事件中。他的專業知識與技術,與臨床檢視之後,發現應是「鼠疫」時,他發出警告,讓執政者做了「封城」的決定。也讓他和城中市民一樣都成了被限制行動的人。不同的是他了解鼠疫的威力與症狀。無奈的是他沒有辦法完全治療每一個人,他太有限也因此必須要有人同他一起合作才有更大的力量來對抗鼠疫。問題是在城中的市民大眾何時才能醒覺呢?

封城後,對於市民大眾最直接的打擊就是自由被剝奪了!連對外的通信也因防將細菌帶到外界而遭到禁止。不久,市民大眾發現自己生活在奧蘭城中,除了隨時隨地可能會遭遇到鼠疫致死的威脅外,還發現他們的勇氣崩潰了,意志力與信心紛紛絕堤了!他們感到自己永遠無法再從陷阱中爬出來,……鼠疫末期,市民大眾由消極的「逆來順受」開始有所轉變了,大家變得積極起來,各人獻出自己的心力,主動參加衛生防疫工作,一下子力量集中起來,對抗鼠疫的力量大增。這是因為大家都體認到,惟有大家同心一志從事衛生防疫的工件,勇敢地對抗死神與瘟神,大家才有出路。

卡繆透過里厄醫生讓周遭的朋友(一位公務員,一位新聞記者)了解到在這場集體共命的鼠疫是大家的事,里厄自己則是實事求是,幫助城內所有在鼠疫中倖存的人們,使他們從冷漠走向了解與合作,使大家在合作中打敗了瘟神。卡繆始終沒有提到「愛」這個字眼,他所說的愛情指的只是情人與家人之間,可是隱約之間我們可以感受得到,里厄大夫深愛著他的妻子、母親和他的朋友,他之所以要反抗就是因為他愛。卡繆為何不輕易說出這句話呢?可能和他對於「神」的持疑與對生命上對抗不公的過度重視而忽略掉了。至於里厄可以說是一個沒有信仰或拒絕神而內心卻擁滿了愛的圍城醫生。

武漢封城是不得已的舉措,從武漢撤回台灣的台商和家屬們,他/她們都要面對14天的隔離健康管理,兩個星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無法自由自在才是最讓人受不了的地方,可是相對於病毒的傳播與感染,造成社會更大的恐慌與不安時,這些同胞真的是值得我們敬佩,更值得我們透過網路去關懷他/她們,希望他/她在兩個星期結束之後都能平安健康回家,至於被封城的武漢人,我們也該用同理之心來祝福他/她們早日脫離這場新型冠狀病毒的魔手吧!

*作者為中華生死學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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