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美俄共舞狂想曲

2017-02-01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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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新任國務卿提勒斯與普京是舊識,各界原本預期美俄關係將大幅升溫。(美聯社)

美國新任國務卿提勒斯與普京是舊識,各界原本預期美俄關係將大幅升溫。(美聯社)

川普甫為總統,已在國內外泛起大波。其中,他在大選前後都疑向普京遞橄欖枝,對中國卻未見客氣,政要、傳媒和群眾都持續關注。杜魯門也有云:「世界不是一成不變,現狀也非神聖不可侵犯」(The World is not static, and the status quo is not sacred),政治並沒有永遠的敵人與朋友,美俄共舞是否真有可能?中國正在靜觀其變。制中的行動早在歐巴馬年代的「亞太再平衡」已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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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緣經濟、金融機構,到南海問題等,兩國交鋒不斷。只是,川普明顯欲加強抑制中國,「聯俄制中」的說法於是不脛而走。克里米亞危機後,俄國受西方制裁,中俄關係愈發密切。不過,近來中國和中亞透過一帶一路加強合作,影響到俄國在當地的利益,形成了二十一世紀版本的大博弈(The Great Game),俄國有政客就以為絲綢之路可能成為國家的金箍。於此,俄國有「聯美制中」的動機。

俯視莫斯科,它除了是俄羅斯首都,也是政治、經濟、文化的中樞。(攝影/黃樂祈)
俯視莫斯科,它除了是俄羅斯首都,也是政治、經濟、文化的中樞。(攝影/黃樂祈)

俄國前途未明,恐無力制中

可是,聯俄就能制中嗎?眾所周知,討論俄國的國力,不能忽略石油和天然氣。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在上年十一月達成減産協議,使油價回溫至每桶五十多美金,但看來未能更上一層樓,因為美國的活躍鑽油台數量和油價同步增加,與OPEC減產的效果形成對沖。俄國用以牽引歐洲的天然氣也面臨挑戰。《彭博》曾報導,美國供應予歐洲的天然氣在未來只會有增無減,加上頁岩氣和綠色能源的發展迅速,後者依賴他們東方鄰居的情況將得以舒緩。這些現象對俄國都影響甚大,削弱了她的實力,普京絕不樂見。

向東望,中國也是俄國天然氣的大市場,只是近年她經濟放緩,加上與他國合作或在國內開採等因素,雙方合作項目屢有阻滯。俄國前途本已已不太明朗,中國借重俄國天然氣的情況既出現變數,「聯俄」是否能有制中的理想效果,還是會弄巧反拙,精於計算的川普不會輕舉妄動。筆者推斷中美仍會在「鬥而不破」的共識下攻守。兩國愛恨利害交織,美國是中國的第一大貿易國,貿易順差令後者每年利市三倍,另一方面,中國是全球第二美債持有國。所謂唇亡齒寒,令兩國難以像上世紀美蘇進行冷戰。

美國運作原油鑽井平台的數量
美國運作原油鑽井平台的數量。二○一四年下半年油價開始急跌,美國國內活躍的鑽油台亦由一千三、四百台,下滑到一五年五月的三百餘台。不過,隨着OPEC達成減産協議,數量已回升至五百五十二台。(資料來源:U.S. Baker Hughes Oil Rig Count)

美俄之間不乏利益衝突,難以走近

有助美俄走近的條件有限,會構成兩國合作壓力的因素倒不少。敘利亞問題就是一個例子。俄國公司在敘國的基建、能源有很大投資,更重要的是對之售武佔俄國總軍售高達一成,這對經濟低迷的莫斯科,簡直是天降甘露。此外,敘國的塔爾圖斯是俄軍在地中海唯一的軍事基地,乃黑海艦隊進入歐洲的重要通道,只要俄國繼續控制克米里亞的港口,它就具有制歐的功用。那邊廂,美國亦有自己的盤算。譬如敘國在二○一二年與伊朗簽約,築建天然氣管,由於伊朗有機會從中取利,美國並不樂見。雖然歐巴馬政府和伊朗「歷史性和解」,但傾向以色列的川普有可能與之再度交惡。無論如何,敘國雖無戰略性礦產,產油量也較少,但地理位置鄰近多個中東國家,乃兵家必爭之地。希冀其中一方鳴金收兵,難如登天。

北約亦是俄國對美國心存芥蒂的原因。川普對北約咄咄逼人着實令歐洲擔憂,但這能令俄國放下心頭大石嗎?其實,毋須為他伸手向盟國收取「保護費」感意外,皆因美國國防部多年來都恫嚇歐洲夥伴要增加軍費。大西洋彼岸的「努力」確實令美方氣憤。按北約的指引,成員國的國防支出應佔GDP的2%,美國在上年固然以3.61%做好榜樣,但歐洲方面除了希臘、英國、愛沙尼亞和波蘭,其他一律不達要求。難怪川普要利用「親俄」和抱怨「北約對美國不公」,要脅歐洲支付更多軍費。另外,有人可能會認為跨大西洋貿易及投資夥伴協議(TTIP)幾近難產,為大西洋關係趨淡的徵兆。美國對歐盟的貿易赤字不低(其中對德國的逆差只次於中國),川普不悅TTIP,理由不言而喻。但是,英國將會脫歐,且今年歐洲有多場大選,極右有可能手持更多權力,華府撥草瞻風,實為上策。與其和前途未卜的歐盟簽訂TTIP,寧可與各國商討雙邊自由貿易協定(FTA)更為安穩。

北約期望成員國能把GDP的2%作為國防費用
北約期望成員國能把GDP的2%作為國防費用,但除了美國,只有少數國家能按組織指引投放資金予軍費。(資料來員:Defence Expenditures of NATO Countries (2009-2016), COMMUNIQUEPR/CP(2016)116)

最重要的是,川普為效益主義者,即使歐洲經濟和政治狀況嚴峻,在軍費的調整上未如理想,他仍要正視歐、俄對美國利益的輕重之分。北約人口不計美國約六億(歐盟約五億),較俄國的一億四千萬多幾倍,前者整體市場顯然遠超後者,俄美和歐美貿易額也高下立見,顧俄而失歐肯定是門虧本生意。而且,剛履任的國防部長James Mattis曾做過北約的盟軍最高司令,早前又指美國一大挑戰來自俄國。是以,今後華府在北約的角色仍舊會舉足輕重,在敘國問題亦難有大幅讓步的空間,俄國不會願意與軍方鷹派主導的美國走得太近。

縱觀而言,美俄關係應該未至於如歐巴馬離任前般惡劣,但不會如魚似水。猶記得歐巴馬的第一任期間,美俄曾在梅德維傑夫任總統期間有段美好時光。然而,正如前助理國防部長Derek Chollet回憶道:他們從來沒有誤以為是蜜月。兩國在冷戰種下的敵意,以及當下現實的利益衝突,非能輕易化解。白宮和克里姆林宮若有緊密合作的契機,大概是普京真的掌握了川普的「黑材料」吧?

*作者為自由撰稿人,現居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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