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瑋豐觀點:走成「黃國昌的路」?時代力量仍須面臨黨的定位困境

2020-01-11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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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面臨的黨內路線以及決策機制問題,其實一直都存在「黃國昌因素」。(資料照,盧逸峰攝)

時代力量面臨的黨內路線以及決策機制問題,其實一直都存在「黃國昌因素」。(資料照,盧逸峰攝)

時代力量看似在政黨票保住一定支持度,國會黨團仍能續存,不過從4年前的國會第3大黨,一舉被柯文哲組成的台灣民眾黨超越。在與民進黨形同陌路、國會又有另一支更主打不藍不綠的台灣民眾黨,時代力量的路線、定位,接下來黃國昌在2022要何去何從,都是大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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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上次與民進黨合作的局面,時力這次插旗淡水,張衞航分食呂孫綾得票,等於助國民黨奪回淡水1席。而新竹市高鈺婷雖然選得比4年前的邱顯智更漂亮,不過選前時力投注全黨資源在這一區,狂打民進黨鄭宏輝情況下,也讓國民黨鄭正鈐反超車當選。同樣地,在桃園中壢一席,民進黨彭俊豪最後輸在數千票內,但時力林佳瑋分走了1萬票。

時代力量的區域立委從4年前的3席掉為0席,更有「拉下民進黨」而成為綠營選民心中的戰犯,加上民進黨在立院有陳柏惟、林昶佐等盟友的新局面下,意味著與時力徹底分道揚鑣。

回顧4年前時力風光組黨,當年與民進黨合作的3席區域候選人全上,政黨票站上全國第4高票、拿下2席,躍升立法院第3大黨團。然而,當年風光當選3席區域立委的政黨,4年後竟沒有半席區域立委參選連任,其中兩位退黨參選、1人自己放棄選區轉投往不分區「被搶救」。

4年來,時力與民進黨的衝突,從《勞基法》修法至休會前的《礦業法》修法爭議,再到黃國昌向檢方檢舉私菸案,並在檢方開始辦案後,仍大動作開記者會爆料一事,徹底成為裂解時力的最大推力。時力之所以與民進黨漸行漸遠,一直不是理念問題,而是方法問題。

立法院的攻防,時力在《勞基法》這一役,退出能夠實質發揮的議場,走回抗爭路線,在又冷又濕的冬夜睡凱道,這是黨團兩派立場分裂的起點。

2017-12-28-立法院經濟委員會,時代力量立委徐永明與召委邱志偉為礦業法審查互槓。(尹俞歡攝)
2017年的立法院經濟委員會上,時代力量立委徐永明與召委邱志偉為礦業法審查互槓。(資料照,尹俞歡攝)

國會路線、黨內路線都不明確

而後,時力確實有調整,也在議事運作上,少用國民黨的佔領、杯葛手段,而是願意協商、表決。但在改革性的法案通過後,時力最常做的不是肯定體制的進步,而是加強宣傳被封殺了哪些更理想的條文,才使得改革無法到達1百分,如此時常抵銷這些法案從0分到70分的意義,挨來「背刺」罵名。

也因此,在罷免黃國昌這一戰,反對罷昌的民進黨按兵不動,讓黃國昌因投票率太低,「慘勝」逃過罷免,這也預告當年合作的大小綠,必將分道揚鑣。

去年8月起爆發的林昶佐、洪慈庸退黨,都不只是單一因素,甚至可以說與黃國昌放棄選區域的理由是一致的:「不再與民進黨合作,區域立委就會慘敗」。時力4年來在立法院的對抗方式及手段,綠營選民無法忍受,儘管林、洪與黃國昌不同掛,但多數綠營基層選民完全無法接受「時代力量」4字。

除了國會路線因素,2019布局國會選舉一事,黨內路線同樣不明確,一面有人要與民進黨繼續在連任的選區合作,卻又一面在恐拉下民進黨其他現任立委的選區提名,這些提名人選完全不可能選上、取代民進黨,目標放在衝政黨票的意圖明顯,結果就是必須繼續與綠營合作的林昶佐、洪慈庸兩人受到牽連,選情全面悲觀,無奈只有退出一途。

20191007-立委參選人陳柏惟、立委洪慈庸、林昶佐出席「團結守護台灣 打造最強前線」記者會。(盧逸峰攝)
立委洪慈庸(中)、林昶佐(右)為求連任,在與時代力量的選戰目標不一致之下,選擇退黨參選連任。(資料照,盧逸峰攝)

黨內決策機制始終存在「黃國昌因素」

黨內路線及決策機制問題,一直都存在「黃國昌因素」,並不是指去年就卸任黨主席、離開決策會議的黃國昌,會公然主導黨的路線,但無論是去年一開始的邱顯智或後來接任的徐永明兩位黨主席,黨的選戰佈局、議題及法案攻防,都仍深受黃國昌的動作所左右,包括透過館長抛出的「當小綠就退黨」想法、舉辦大型反紅媒活動、自行與接班人開記者會宣布交棒等等。

黨內不同意見者難以與黃國昌溝通,是退黨者所坦言的困境,更導致邱顯智在與民進黨協調的過程中,一方面無法向民進黨交代黃國昌到底要幹麻,最後也直接遭受黨內壓力而請辭黨主席,時力所謂「走自己的路」,因此被媒體主筆評論為其實只是在「走黃國昌的路」。

然而在爆發出走潮及黨主席請辭風波後,黨內處理繼任黨主席的程序、以及後來不分區立委候選人翟本喬違反規定仍被提名等事件,都因人設事,不似一個講求民主及程序正義政黨的作為。就連說好要開的黨代表大會,從一延再延,到乾脆不開,最後變成黨內個人自行表態支持總統候選人。

20191229-時代力量29日召開「百萬人民挺6時代力量」記者會,圖為黨主席徐永明。(蔡親傑攝)
爆發出走潮及黨主席請辭風波後,黨內處理繼任黨主席的程序、以及後來不分區立委候選人翟本喬違反規定仍被提名等事件,都因人設事之虞。圖為黨主席徐永明。(資料照,蔡親傑攝)

其實黨內公職早在選前開始就已經反映,支持者從4年前支持獨立的進步選民,逐漸變成討厭藍綠的右派支持者所組成,也因此路線問題,絕對會是時力接下來要嚴正面對及思考的。

時代力量的下一步?黃國昌的下一步?

尤其在比時力更擅於網路戰、更主打討厭藍綠的台灣民眾黨進入國會,時力會如何做出市場區隔?時力這次留在國會的不分區立委,分別是環保及司法人權背景,政黨進步價值理念絕不是問題,但除了邱顯智以外都是政治素人,又遇到同樣在擅長網路及媒體戰的民眾黨競爭,是否還能靠剪接質詢的影片衝出聲量?而在議事運用上,是否還要利用資訊落差,以變更議程營造出大黨反對法案的輿論形象?而將主導黨團的邱顯智,能放下與柯建銘的兩次選舉恩怨,在有機會的法案上合作嗎?

20191231-立法院9屆8會期15次會議對「反滲透法」草案進行討論,圖為時代力量立委黃國昌進行發言。(蔡親傑攝)
時代力量的黨內路線及決策機制問題,一直都存在「黃國昌因素」。(資料照,蔡親傑攝)

面對黨的下一步,或者更明白地說,黃國昌下一步何去何從?早已表態對2022有興趣的黃國昌,維持聲量曝光度一定不是問題,但是要拚戰六都支持度最高的侯友宜,還是考慮當柯文哲接班人?參選直轄市長,所要投注的資源,在過去能連結資源的創黨大老退黨後,時代力量能否承擔?台北市的議員都不是昌、明系統,但黨部卻是由黃國昌子弟兵掌握,若2年後的地方選舉布局,該如何與議員協調?才不重蹈立委選舉在鳳山黃捷與黨提名候選人根本上分裂的覆轍?更進一步問,主打「揭弊」的黃國昌,能用「揭弊」訴求要接棒柯市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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