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航工會專訪》空服員街頭抗爭初體驗 「丟了雞蛋會說不好意思」

2016-12-25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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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航企業工會副理事長龐閔憶表示,當初成立工會只是受到華航抗爭成功的啟發,想爭取3年30萬違約金遞減,壓根沒想到公司隔月就解散了,沒想過是這種局面。(甘岱民攝)

興航企業工會副理事長龐閔憶表示,當初成立工會只是受到華航抗爭成功的啟發,想爭取3年30萬違約金遞減,壓根沒想到公司隔月就解散了,沒想過是這種局面。(甘岱民攝)

復興航空自11月22日解散後,復興航空企業工會有效率地指揮動員、協商談判到上鏡頭前沉穩發言,甚至關心被砸雞蛋的場地有沒有收拾乾淨,還被工會軍師、桃產總顧問毛振飛稱「沒看過哪個勞工抗爭是這樣」,但興航企業工會副理事長龐閔憶接受《風傳媒》專訪時卻表示,當初成立工會只是受到華航抗爭成功的啟發,想爭取3年30萬違約金遞減,壓根沒想到公司隔月就解散了,沒想過是這種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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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華航感召成立工會 沒想到公司倒了

「也是華航的關係,看到他們團結起來爭到福利,抗爭勝利後我們受到感召。」龐閔憶談到工會成立的緣由,早在今年10月14日舉行首次籌備會、26日舉行第2次籌備會及成立大會,工會就此成立。

華航勞資雙方24日下午四時於勞動部進行協調談判,在達成初步共識後,為時21小時35分的空服員罷工終於落幕。(顏麟宇攝)
華航空服員罷工事件,給了復興航空成立企業工會成立的啟發。(資料照,顏麟宇攝)

龐閔憶說,原本只是想要求公司將容易讓組員受傷的裝備挪掉,以及將3年30萬的違約金可以遞減,當時還認為「不要跟公司談加薪,因為公司很窮,一定拿不到」,沒想到還來不及跟公司談判前,復興航空就倒了。

總統府前警察常處理陳抗 大安區警察卻不是

興航無預警倒閉後,工會隨即投入與公司的協商談判,無奈談了幾次公司仍堅守不接受工會的訴求,這也讓工會走上街頭,對於多數是女性的復興航空企業工會來說,走上街頭是她們的「初體驗」,龐閔憶說,在總統府前的抗議其實都會跟中正一分局的警察事先做好溝通,因為他們常接觸陳抗,儘量不要有肢體衝突。

興航董事長林明昇12月19日在大安區總公司開董事會,工會前往包圍抗議,由於不得其門而入,工會選擇在總公司的3個門靜坐,執行長劉東明出來後,工會試圖阻止他離開,劉好不容易被警方推上車後,工會成員試圖擋在車前,好不容易被警力排除後,車子順利離去,一名沒有擋車的工會成員卻突然遭警察用棍棒打到。

「大安區天龍國的警察是真的就拿出棒子要來打你,那時真的是嚇到。」龐閔憶說,大安區警察很少接觸到抗爭活動,沒想到他們真的會動手,因此後來就叫男生不要站在前面,怕被又打,讓女生站,警察可能頂多推擠一下。

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復興航空員工於總統府前抗議,與警方發生推擠衝突。(盧逸峰攝)
復興航空員工於總統府前抗議,與警方發生推擠衝突時沒有被打,但在大安區就被警察用棍棒打到。(資料照,盧逸峰攝)

這波推擠衝突的過程中,共有4名成員遭警力或是公司保全毆打,龐閔憶完全處在後面,就在警察的旁邊,結果還被警察喊「龐閔憶,妳已經違反集會遊行法…」根本是只想找個人名喊作為代表,而工會成員被保全打的時候,警方卻是袖手旁觀。

令龐閔憶印象深刻的還有在中興保全公司樓下的抗爭,當時對方把鐵門放下來,工會成員就說「你們不怕壓到人嗎?」但他們不管,是最後警察說不要再放了,會壓到人才停手,「停了後保全就抓著我的手,還用腳踩住我的鞋子,他們都來陰的,警察在外面都不知道。」龐閔憶回憶道。

抗爭處女秀 工會成員弱到擠不過記者

這樣的「抗爭處女秀」,不只存在警察、勞方與資方間的推擠,「真的在推我們的都不是員工,而是記者」,龐閔憶說,工會成員都弱到擠不過記者,形成大批人在後面,中間隔著攝影記者,前面還有抗爭者,「我有幾次擠不進去也是因為記者,還幫扶攝影機,因為攝影機往後就會打到我的頭,他們好可怕喔。」

談到這樣的抗爭場面,對於多數為女性的興航工會會不會害怕?龐閔憶說「其實不會」,第一次抗爭是解散隔天的會議,工會成員衝去公司開會的地點,那時員工真的是「很憤怒」,擠在前面的都是年資較淺的人,她們沒辦法接受「我為了未滿3年要賠30萬的合約留下來,公司卻這樣對我,才拿1萬元就要我走人。」

20161221-台北市勞動局上午進行興航勞資爭議第三次強制協商,工會成員上午前往市府外抗議,呼籲董事長林明昇勿再神隱,盡速出來面對員工。圖為近200位工會人員坐在市府大門外,等待協商結果出爐。(蘇仲泓攝)
多數是女性的興航工會,工會成員衝去公司開會的地點,那時員工真的是「很憤怒」。(資料照,蘇仲泓攝)

龐閔憶還說,大家罵人都很敢,整間公司比例就是資淺的人較多,但向心力卻很足,因為「我們在飛機上都團隊工作,那些人都認識,我們很擅長團隊工作,他們會很挺妳。」龐閔憶如此形容。

「非典型」抗爭 顧問毛振飛開課練推擠

誰受了傷,工會成員就會趕快去看;丟了雞蛋,回頭還會說「不好意思」,興航工會這樣「非典型」的抗爭模式,也讓擔任工會軍師的桃產總顧問毛振飛稱「沒看過哪個勞工抗爭是這樣」,甚至因為工會成員不知道如何「推擠」,他還親自為她們上了一課,教導如何練習推擠。

談到自己是如何被推上第一線,成為副理事長,龐閔憶笑稱只是因為「缺席」,就被其他人填上去了,但她自己倒也不排斥,「我單身、沒結婚、沒小孩,反正我那時候就是很討厭公司,我們做到一身傷」,工會中就屬她們年資6年算是最資深的一群,理所當然一定要站出來,跟工會其他人比起來,也比較沒有牽掛,「等於是幫我的朋友出頭」。

20161222復興航空工會前往總統官邸抗爭,工會副理事長龐閔憶站在車上。
20161222復興航空工會前往總統官邸抗爭,龐閔憶自認「單身、沒結婚、沒小孩,反正我那時候就是很討厭公司,我們做到一身傷」,就站出來成為發言人。(資料照,曾原信攝)

「當時林佳瑋(空服員職業工會秘書長、興航工會顧問)就說,第一次開記者會要有人對媒體發聲,你們誰要出來?佳瑋就指著我說,妳,可以嗎?」龐閔憶回憶,當下就想說也沒辦法啦,馬上就是開記者會了,能怎辦。

理事長內部溝通 龐閔憶站出來發言

龐閔憶稱,自己可能有想到會站出來跟公司談判,但沒想到是這種結果(解散後站在媒體第一線),「我覺得就是分工,我可以跟她們講,可以提供意見」,談到「理事長」為何不在第一線,她笑說,理事長是個「什麼都要想」的人,比較適合做內部溝通,於是她就站出來,在第一線充當發言人的角色。

「我跟有些人聊過,加入工會不會怕嗎?」龐閔憶表示,歐美罷工都是幫抗爭者加油,希望能成功趕快回來上班,但台灣人看到罷工都只會想到「你影響我們的權益」,她也是接觸到工會才覺得應該要改變這個風氣,不然台灣人薪水不會進步,「常常說台灣人奴性很堅強,但另外一面就是看到另一批人,摸摸鼻子說自己都無所謂,但是要不到的時候,就在網路上酸妳一兩句。」

20161223-龐閔憶專訪。(甘岱民攝)
龐閔憶表示,歐美罷工都是幫抗爭者加油,希望能成功趕快回來上班,但台灣人看到罷工都只會想到「你影響我們的權益」,她也是接觸到工會才覺得應該要改變這個風氣。(甘岱民攝)

龐閔憶還說,興航工會其實很無辜,因為前面有華航罷工的例子,讓她們揹負「空服員」三個字的壓力,我們就是一般公司,「覺得自己權益還是必須維護,如果你一輩子想著這件事(害怕加入工會爭取權益),台灣永遠不會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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