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官場現形記第九彈
「火光迸萬點金燈,火焰飛千條紅虹,那煙不是灶筒煙,不是草木煙,煙卻有五色,青紅白黑黃。」─吳承恩 西遊記 第七十回
話說那日孫悟空來到高雄,留下一封「討蔡媓檄」給那藍衣禿頭男子,好大聖,就看他揉身一跳,上了一徑山巒,名做「柴山」,丹崖怪石,劍壁碁峰,西鎮台海汪洋,潮湧拍岸吹浪;威寧打狗旗津,四面田疇草青。
眼見那山陰道上,遊人點點,潑猴跳躍,只顧著向遊客要東西吃,搶那灑在地上的「芒果乾」,上上下下、嘰嘰喳喳,完全不理睬美猴王老祖宗。孫行者看看無趣,也就找個山洞,歇息去了。
「洞中方一夜,世上已三月」,這天醒來,外頭鬧烘烘,彤雲密佈,砲聲隆隆,附耳傾聽,原來遠處宮廟放炮接神,孫行者按下雲頭,來到近處,想找個天界下凡的神仙敘敘舊,說說八卦,睜眼一看,卻又不是,原來都是肉骨凡胎,尋常人等。廟門口彩旗飄飄,原來是施主蔡女士來捻香拜廟,門口廣場人人拿個小旗,寫著「台灣要贏」,蔡女出來時,有人帶著喊「凍蒜、 凍蒜 」,孫行者想,今天出門有收穫,學了個新咒語,台灣果真是個寶島。
行者只顧看玩,迎頭打臉來一陣火光,原來蔡陣營放煙火,這煙火有個好名稱:「手機民調」。煙塵飛入悟空鼻內,癢絲絲的,美猴王打了兩個噴嚏,隨即回手在河岸上摸了兩顆鵝卵石,塞住鼻子,迎面來個婦女,指著美猴王:「小朋友,看!鹹蛋超人!」,身後的小孩只顧著完手機,抬頭一看,說:「是寶可夢,神獸啦!」好個孫行者,當場化做阿爾宙斯,就飛到那煙塵裡去了。
那煙塵光怪陸離,先是滿天綠煙,墨綠中又竄出紅焰,再抹出一道黑霧,燻得那代天宮樑柱又黑又黃還透紅,燒得那家鼠野貓爭先恐後紛紛走,嚇得那山鴉林鳥成雙作對裊裊飛。孫悟空火眼金睛看分明了,這煙火編號1450,原來是「黑韓廠」製造。再向源頭飛去,聽到一片歌聲:
「才剛剛穩定 然後改朝換代 才剛剛冷靜 然後脫下領帶 才剛剛警惕 然後正中下懷 才剛說沒關係 然後卻無法釋懷 沒有例外」
歌聲漸邈,卻又湧來一陣聲浪:
「政治是迷魂陣 我們是徘徊的人們 不能判斷精準 一片昏沉」
齊天大聖搖搖頭,知道這是進了迷魂陣,急忙鑽入後方的土地廟,打了個千,問道:「本方土地,這一片五色朦朧,青紅白黑黃,到底怎麼回事?
土地公說:「選舉煙霧嘛!」手機叮咚一聲,趕忙伸眼去看,一邊對孫悟空說:「您稍等,我先回個賴。
萬事不如手機急,悟空也就伸過頭來看看是何方神聖來賴。只見手機螢幕上寫著:「現在民調都作假,阿彌陀佛,祈求告訴我真實數字。」
土地公用語音輸入:「問這幹嘛?天機不可洩,明年一月十一日自然知曉。」
「我要簽賭盤,贏了錢給您重塑金身。」
「現在賭盤盤口如何?」
「有讓五十萬票的,還有位沈大老說差兩百萬票。」
「你們不是搞大數據嗎?做網路聲量,交叉分析就好了!問我幹嘛?」
「不行,不行,不靈了!現在有綠豆粉反串韓粉,有韓粉反串菜粉,不只民調不準,網路也大亂,一堆人都說『唯一挺蔡英文』,諜影幢幢。」
「什麼,還有匪諜?」
「南天海角有個叫「王立強」的,又名「王強」,也叫「黃立欣」,他說他是共產黨間諜,不只策動香港反送中,還注入大筆資金,幫韓國瑜選上高雄市長。」
「把他抓來台灣,問個清楚啊!」
「不行啊,我們政府是反對任何中國人或香港人來台灣投案的。」
「有證據嗎?」
「你看,在台灣謀殺女朋友的嫌疑犯陳同佳想來台灣接受調查,我們內政部不讓他入境啊,說:中共自己不辦案,故意讓我們辦,是有意製造『一個中國』的假象。」
「王立強還有同謀嗎?」
「王立強說有個中國人名叫向心,還有他的老婆龔青,兩個人在台灣以投資為名、灑錢,買下線,暗助台灣特定政黨及宗教等勢力,顛覆蔡英文政府。」
「下線有名有姓嗎?」
「我不敢寫出來,怕被查水表。」
「下線都是哪種行業的?」
「有靈異大師,有醫美名醫,有開發地熱的,有電視台的,有政治人物,有藍有綠。」
「那被點名的不是怕死了?怎麼證明自己清白?」
「很難吧!應該會被關起來吧!」
「何以見得?」
「下星期理髮院會通過一個『反滲透法』,這些人遲早會被抓起來,關起來。」
「理髮院?在哪裡?」
「在台北市景福門附近」
土地公一回頭,不見了孫行者身影,原來他早一個筋斗雲,飛去景福門、理髮院去了。
孫悟空邊飛邊呢喃:「這個反滲透法厲害,我也抄襲了,弄上天庭,收服一班妖魔,打擊對手,將來推翻帝制,當個總統。」
心念才動,冷不妨一聲霹靂,只見西方紅雲閃閃,金光四射,原來是如來佛祖,身後跟了阿難、迦葉兩位尊者:如來說道:「你這放肆小子,乃是個猴子成精,要奪玉皇上帝尊位?」
孫悟空說:「玉皇老子當皇帝當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常言道『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也該換人做做看了。」
佛祖說:「你除了長生變化之法,會駕筋斗雲,一縱十萬八千里,還有啥本事?」
悟空說;「此番來到蓬萊仙島,學了些 凍蒜 咒語,也知曉了五眼聯盟怎麼製造匪諜,還會放假民調五彩煙霧,也撿了不少洋槍土炮,天庭民主化是大勢所趨…」
如來說:「閒話休說,你若有本事,一筋斗飛出我這左手紅掌,就算你贏,也不用什麼民主選舉、辯論造勢,我就請玉帝到車遲移民,把天宮讓你。你若蹭不出我手掌,你還回下界當庶民,再修幾劫,免來爭吵!」
好大聖,收了如意棒,站在佛祖掌心,抖擻神威,將身一縱,喊聲:「我出去也!」,你看他一路雲光,登時無影無蹤。
十萬八千里一翻、兩翻,大聖心想,這也算來到天邊海角了,眼看前面五根紅柱,撐著一股青氣,心想,要防如來將來說話不算話,這須留下文字,當個證據,將來回天庭打官司,也算是個呈堂證物。
悟空拔下一根毫毛,變做一支狼羊雙毫墨筆,在那中間柱子上寫下「齊天大聖,到此一遊」八個大字。寫畢,收了毫毛,又不莊重,就到那第一根柱下撒了泡猴尿。這才兩個筋斗,逕回本處。
如來問:「你蹭出去了嗎?」
孫猴子說:「那還用說!我去到天涯海角,見到五根肉紅柱子,在中間那根留了記號,你可隨我去看。」
佛祖說:「不用去,你就低頭看看就好。」
那大聖睜圓火眼金睛,低頭看時,原來佛祖攤開左手,中指上寫著「齊天大聖,到此一遊」,再看另外四根手指高處也寫著字,一指一指唸過來,寫著:「反滲透法」
佛祖說:「想從台灣滲透天庭,門都沒有!」
悟空一陣暈眩,鼻中一股異味,那拇指凹凹處的猴尿臊味,不是蓋的!
*作者為前環保署長。(本文師法明朝吳承恩「西遊記」,借奇幻,論古今。所引述歌詞取自張智成「迷魂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