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梵蒂岡：「不法之徒」DIY主教

董冠華（音譯）是梵蒂岡和中國當局都不喜歡的人。今年5月，這位來自中國北方村莊的58歲勞工沒有得到梵蒂岡和北京允許，自命為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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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有100位天主教主教的中國情況混亂，一些得到北京當局認可，一些得到梵蒂岡非正式認可，而現在很多主教則是二者認可兼有。

不法之徒

衝突近70年之後，梵蒂岡和北京都想要解決這種混亂情況。但是中國的天主教徒不知談判的細節，董冠華擔心這只會使分裂更加嚴重。「我尊敬教宗，但是我不支持此事；教廷將受到傷害，因為這個強硬的政府將不會屈服；當局其實想在真正的教廷中製造混亂；在當局眼中，混亂越多越好。」

他忠於所謂「地下教會」 — 一個僅承認梵蒂岡教廷精神的社區。

但是，梵蒂岡與北京關係拉近之際，教廷現在譴責董冠華自命為主教是「嚴重犯罪」。換句話說，他已經成為「中梵都認定的不法之徒」。

董冠華不是教會成員，他穿著棉襖在對在自家前院的農民教友傳教。在廣闊的天空下，教友們喊著對彌撒的回應，蒼白的日光穿透有毒霧霾和糾結的電線照亮了教友們的臉。

儘管天寒地凍且擔心警察騷擾，在董冠華家的教徒比對面街上獲地方政府認可的教堂還要多：他的信眾不願讓國家介入他們自己與神之間。他說：「如果有宗教自由，我們會去官方教堂，我們不想在寒冷中活動。」

檯面上的天主教徒

在董冠華家約320公里遠，正舉行一場非常不同的周日彌撒。

華麗的北京南堂（宣武門天主堂）是中國當局認可的天主教廷的一部分。老人和年輕人透過香火注視著側面有綠色竹莖花瓶的基督雕像。一代又一代人，這些「檯面上」天主教徒在接受國家監督的同時也堅持了自己的信仰。

但在被問及對當局與教宗之間達成協議有什麼感想時，很多人不願意發表看法，有些人表示謹慎樂觀，有一位女教徒用藐視的態度說，如果中國教廷能夠在沒有政府介入的情況下被教宗領導，會「使信仰更純淨」。

教宗方濟各顯然渴望有機會彌合這個長期分裂的教會，讓檯面下和檯面上的信眾都承認為他是精神守護者。與北京之間的協議將使這些成為現實，這將在主教的選擇上達成妥協，並成為重塑梵蒂岡與中國外交關係的第一步。

對北京來說，這個獎勵也很大。與梵蒂岡的協議可能會幫助當局在這個麻煩和衝突的社區施加命令，使董冠華這樣的不法之徒邊緣化。從全球的角度，這樣也將加強中國的威信 — 正在崛起的世界超級大國終於與世界超級軟實力相接觸。

小心翼翼

對於這個結果，很多人都充滿希望。用一甲子生命在幫助中國天主教徒的比利時魯汶大主教韓德力神父（Jeroom Heyndrickx）表示，儘管雙方都有懷疑者和障礙，這是他一生中的最佳機會。

他說：「在中國，兩千年來皇帝是皇帝，同時有教宗，這同樣適用於共產主義中國；但是中國已經改變了，教廷也改變了，這成了對話成功的一個新機會。」、「中國知道全球化正在發生，現在公開表示自己是一個準備與各種不同意識形態對話的國家。」、「教宗方濟各正竭盡全力使對話成功；他非常小心地避免在宗教自由或人權問題上批評中國。」

他曾與得到中國官方支持的教會團體在羅馬會面。

結果是，一些地下天主教徒抱怨，教宗背叛了那些因為終於梵蒂岡遭受苦難而死去的教徒、將今天真正的信徒拋棄給共產主義國家的控制。

他們還指出，中國在收緊很多公共生活領域的控制，擔心北京與梵蒂岡之間的協議可能造成宗教自由減少，而不是增多。

「沒有妥協」

 陳日君表示，如果達成建交協議，將是「投降」，北京將介入天主教神職人員的任命。

84歲的前香港樞機主教陳日君最近接受BBC採訪時表示：「一份不好的協議會使情況更糟；沒有協議，我們必須容忍很多事情，但那OK；我們的信仰告訴我們，我們必須遭受迫害；共產黨政權從未改變其政策；他們不需要妥協；他們想要一個完全的投降」。

中國宗教當局則拒絕所有採訪請求。

回到董冠華的前院，露天彌撒結束，信眾走了，他在祭壇周圍拉起紅色窗簾，以保護它不受外界影響。

最後一片乾燥的樹葉從冬天的枝幹上耳語，兩隻雞從瓦楞鐵皮屋頂上望下。

被問及在歷史協議門檻之際，有什麼話想對教宗方濟各說，董冠華回答：「我會告訴他小心，如果協議順利，上帝會高興，但如果不順利，教宗將受到懲罰；妥協是一件壞事，它打破了我們信仰的完整性；這裏90%的信徒和我的看法相同」。

冬日第一批雪花飄落，董冠華走進房間祈禱。前院空了，夜晚快速來臨。

這種沉默似乎有一種想法—強大信仰和強大國家之間的協議，是基督教歷史上反覆出現的主題，信徒的個人良心則是另一個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