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百名2016:中國女同志的「形式婚姻」

2016-11-28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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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小白(右)的婚禮上,伴娘由她的女朋友(左)擔任。(BBC中文網)

歐小白(右)的婚禮上,伴娘由她的女朋友(左)擔任。(BBC中文網)

在中國,年輕女性背負著巨大的結婚壓力。但如果妳身為女同志,妳該怎麼辦?住在北京的32歲女同性戀者歐小白向BBC講述「形式婚姻」如何讓她符合家人期待,並同時為自己保留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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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能保護我的女朋友,並且和她在一起一輩子──這是我在2012年和一個男人結婚的原因。

當時我和女朋友住在北京,我們很幸福。但我在大連的家人一直向我施壓要我結婚。

諷刺的是,在十幾年前我的情況還比較好處理──當時社會比較不會意識到同性戀,所以也比較少臆測。

我的父母一直問我有沒有和別人約會,在我父親過世後,這樣的情況變得更棘手,因為我母親認為我不想和任何人定下來,所以她開始來北京找我,一待就是好幾個月。

我意識到我沒辦法逃避「結婚」這個課題,所以我轉向朋友求助,這就是我接觸「形式婚姻」(marriages of convenience,簡稱形婚)的開始。

我透過朋友介紹認識了我的老公,他是個好男人。就如同我和我女友一樣,他沒有公開同志身分,也有一個交往多年的男友。

在我的婚禮上,我女友是我的伴娘、彩妝師、禮服諮詢師。她很支持我的決定,也覺得很開心。我老公的男友也是如此。

雖然我們四個是被迫湊在一起的,但我們還是相處得很好,一起討論婚禮相關細節。

巾幗百名2016

中國女同志情侶。
歐小白說「形婚」不只能讓同志保有自由,還能讓異性戀免於結婚後才知道另一半是同性戀的風險。

在看到我的家人在我的婚禮上多麼開心之後,我知道我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唯有透過這種方式,我們才能滿足每個人的需求──我的家人認為我找到了一個可以在他們離世後繼續照顧我的另一半,我的老公再也不會被同事要求去相親。

在一開始,我會和我「老公」在傳統中國節日時一起去拜訪家人,公司聚會時我也會在他身邊。

但最近幾年,在我們的家人和同事都認為我們已經定下來後,我們已經不再「演得像是一對夫妻」。

我現在和我女友住在一起,他和他男友一起住。我們變成了好朋友,有時候我們四個人會一起吃晚餐。

在我結婚後,知道我性向的朋友開始向我徵詢意見,我和我女友因此意識到原來有很多人急需幫助。

不只是幫助中國7000萬名同志,也是幫助數百萬名異性戀女性脫離可能與男同志結婚的風險。

因此我們在社群網站上成立了「iHomo」平台,在過去一年之中,我們組織了超過80場活動,幫助促成100場形式婚姻,現在iHomo的app也在籌備中。

我也清楚地知道很多形婚可能是惡夢的開始,如果你有其他家人和你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裏,他們無預警的來訪會很輕易地戳破形婚。在這種情況下,建立一個假性家庭就很重要,但這顯然並不容易。

讓壓力進一步加重的還是那道老問題:「你們倆什麼時候要生小孩?」要是形婚「夫妻」選擇體外人工受孕(IVF)這方法,那後續問題就隨之浮現──生理上的父母要一起撫養小孩嗎?如果是,這對「夫妻」就要住在一起,如此一來形婚會變得越來越複雜!

歐小白和女友九月在美國拉斯維加斯結婚。
歐小白和女友九月在美國拉斯維加斯結婚。

暫時來說,我們巧妙地繞過了生小孩的話題,現在我們專心在幫我女友找老公。

雖然我女友在高中時已經向父母出櫃,而且我們兩人每個周末都去探望她父母,但我們理解,她父母擔心她的性向被其他家庭成員或朋友知道,特別是一直期待她能結婚的祖母。

我的家人早晚會知道真相,畢竟我沒有盡我所能地隱瞞。但我相信中國社會終究會漸漸接納同志族群,不管是男同志、女同志、雙性戀、跨性別。而且未來,我的母親會更能接受我的性向,我還是很希望我的家人能接受真正的我。

我和我的女朋友想讓這個社會更理解我們,但大聲疾呼、咄咄逼人並不是最好的策略。因此我們想從形婚這個務實的方式來緩解衝突,如此一來讓同志群體依照他們想要的方式來生活。

我們知道這會有多困難,但我們還是會堅持捍衛我們所相信的,並且持續前進。

資料搜集協力:BBC媒體觀察部研究員Natalia Zuo、BBC記者Oana Maroci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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