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南觀點:退將奔敵將牽動新政府的東北亞佈局

2016-11-19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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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將赴陸參加紀念孫中山150誕辰紀念,引發爭議。(新華網)

我退將赴陸參加紀念孫中山150誕辰紀念,引發爭議。(新華網)

民主政治必須建立在信任的機制下。當人民投票選出一位候選人,投下的那一票即表示一種信任。這信任每人都有隨時改變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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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軍事協防聯盟,在各自國家利益的考量下,也當然首重「信任」。

謹藉本文回應孤掌所迴響之文〈川普暴潮下 台灣要未雨稠繆的事〉。

東西方的兩件大事所將牽動的台灣戰略布局

這陣子有兩個很特別的場景。

11月9日,川普當選美總統所引發的全球暴潮,其言行動見觀瞻。

11月11日,幾十位國民黨元老們和退將們在北京演出的臣服投共大醜聞。

這是分別發生在東西方兩地的毫不相干的兩件大事,卻正嚴重影響台灣未來戰略地位的一個巨大思維。

川普正確掌握了激勵選民的脈動

川普之所以能逆轉勝已如前文〈川普暴潮嚇壞了全球,台日韓將有變局?〉做了概括分析,其中激勵隱性選民傾巢而出是致勝最關鍵。

名噪一時的政治哲學家漢娜鄂蘭在《極權主義的起源》一書中強調過:

高度分化的社會產生了孤獨和缺少正常聯繫的個人,他們正是極權統治的基礎。極權主義最初的追隨者通常都是社會的邊緣群體。因為這些人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以至於再也不擔心任何有形無形的損失,這讓他們不但無所畏懼,而且還抱有強烈的自我改善的渴求

據說川普很少閱讀,但或許他是個天才型領導人才,他是深諳群眾心理引導術的,而且力排萬難一以貫之。在主流媒體合力強壓下,他卻很擅長的運用新科技的網路小眾社群新媒體,反逆其鳞,一路過關斬將,做了最諷刺性的大突破。

川普的亞太政策,會對台海兩岸造成什麼影響目前還未知。(美聯社)
川普的亞太政策,會對台海兩岸造成什麼影響目前還未知。(美聯社)

川普說:我是個隨時保持清醒的人

在一份已經披露的選後電視訪問中,關於川普在白宮和歐巴馬的會面的對話是這樣記載的:

主持人問: 你在白宮時看上去很清醒,是遇到什麼事讓你清醒過來,還是……

川普答: 不,我本來就是個清醒的人。我覺得媒體總是試圖把人塑造得脫離原型。就我而言,媒體給我勾勒出一副狂人形象,但事實上那並不是我,我是個隨時保持清醒的人。媒體這次給我正面形象,還是出於對白宮和總統的尊敬。

回到歐巴馬,我以前沒跟他打過交道,但我們相處得不錯。我覺得,雖然不一定完全同意他的看法,但想不到,跟他對話還真挺有意思的。

也即是說,當我們在台灣一向都無可選擇的只能接收美國主流媒體的報導與評論,當這些主流意見與描述有如川普所說的:「媒體總是試圖把人塑造得脫離原型。」川普在這樣的扭曲理解下就當然成了「狂人」。也讓我們總是難以分辨得清楚到底有幾個川普?

花了6兆美元所掠奪的「美國利益」都給誰了?

該次訪談中,川普仍闡釋他對於美國擔任世界警察布局全球戰爭的觀點,他說:「我們在中東花了6萬億美元,6萬億,這筆錢足夠我國重建兩遍。可你看看我們的道路、橋樑和隧道,還有機場,都過時了。如果說我代表著某種否定,那就是對長期以來美國政治狀況的否定。」

當川普簡明提及「我們在中東花了6萬億美元」時,你我也許都會很吃驚。但如果我們再反問,美國因此而在中東地區攫取遠高於6兆美元幾多倍利益後,下一個問題就隨之而來了:所謂美國在全球掠奪的無限龐大利益究竟到哪裡了?

這跟我們台灣不斷在質疑馬政府最洋洋得意的兩岸和平紅利究竟都被藏到哪裡去了,是否是同一個本質性的,屬於不公不義的分配問題?

如果掠奪全球資源的「美國利益」根本就跟中下階層的廣大人民無關,那麼,川普代表了所有向來沉默的中下階層們揭爆這樣聲音,並使用極為不堪的辱罵性語言向長期獲利的掠奪者們咆哮,迄仍陷在向下沉淪中的中下階層的廣大人民當然挺身支持。

馬英九之所以被譏刺為「死亡之握」,國民黨之所以會被海嘯似的民意淹沒,不正是同理印證而已麼?台灣的階層流動的緩慢度幾乎頻臨靜止狀態,台灣的所得分配也幾乎停留在定格型態。而以成本作為最大考量所「製造」的就業機會永遠無法擺脫22K惡夢,沉淪中的中下階層的廣大人民很自然就會有如漢娜鄂蘭書中所陳述的:形成更多的「再也不擔心任何有形無形的損失,這讓他們不但無所畏懼,而且還抱有強烈的自我改善的渴求。」

美國準總統川普認為氣候變遷是中國製造的騙局,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劉振民駁斥此說法(翻攝中國外交部官網)
美國準總統川普認為氣候變遷是中國製造的騙局,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劉振民駁斥此說法(翻攝中國外交部官網)

我們要做的是拯救我們的國家

當政權經由民主選舉而完成所謂「政黨輪替」,執政黨由國民黨換成了民進黨,總統也由馬英九換成了小英,這麼些「強烈的自我改善的渴求」的人民們相信選票可以完成這樣的翻轉,689萬人選擇了信任,對民進黨對小英投下信任的一票,然後他們開始靜待改變,靜待強烈改善的到來。

靜待,因為信任所以靜待,這一種「等」需要多久?人民的耐性又有多久?

在上述提及的川普電視訪談中,川普以一段話做結:

「競選是件天大的事,這是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國家正變得很糟糕。我們要做的是拯救我們的國家,我並不在乎酒店的入住率。這與我們當前的事業相比,好比芝麻與西瓜。醫療保健等事業,能讓人們的生活更好。美國人活成這副德行,是非常不公平的,我們要改變這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在小英總統116當選之夜,她在勇敢的致詞中也做了如是承諾:

「親愛的台灣人民,民主的勝利,是我們共同創造的;改革,也要由我們一起來推動。我們將會面對很多挑戰,改革的過程一定會很辛苦,但無論是怎麼樣的磨難,台灣人從來不曾被擊倒過。

改革的第一里路,已經開始。只要我們相互扶持,堅定走下去,一個更自由、更民主、更繁榮、更公義的國家,就在我們眼前。對不對? 」

川普正在準備上路,奧巴馬公開呼籲:鼓勵美國民眾給川普一些時間,以便讓他適應總統的職責。

回望小英總統就職也已來到半年期了,人民靜待的改變,靜待強烈改善到來的期許呢?

蔡英文當選台灣第一位女總統,台灣進入新時代(美聯社)
蔡英文當選台灣第一位女總統,台灣進入新時代(美聯社)

中國共產黨是孫中山最正統的繼承者

 然後將場景轉換到中國北京人民大會堂,11月11日,幾十位國民黨元老們和退將們在北京集體參加了官式「紀念孫中山先生誕辰150週年」活動。國民黨元老們願意乖乖接受習大大論述「中國共產黨是孫中山最正統的繼承者」,孫中山在中國共產黨幫助下,把舊三民主義發展為新三民主義,實行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並改組中國國民黨」,事後居然都不發一言?反正前面已經有連戰率團站到天安門上去閱兵的前例,這都屬於國民黨內黨紀問題,非我們外人所應過問者。

小英對軍隊的辛苦用心全都崩堤了

但國軍退役將領也沆瀣一氣出現在這樣場合接受統戰,據說還有放聲隨著高歌中國國歌者,此舉豈僅是造成社會觀感問題而已,根本就嚴重影響國軍士氣乃至混淆了「為誰而戰」的價值理念;更嚴重則斲傷了每一位曾經誓死反共的老榮民們的袍襗及長官部屬的感情與敬重。這些曾經偉岸凜然的將軍們,就這樣輕賤自己一生累積的人格和操守麼?就這樣輕棄他們所曾宣示對國家忠誠的義務麼?或是如網路鄉民所譏刺的這些位投共「醬領」,本來就只是「保全守衛」論斤秤兩的議價僱佣軍?抑或是,這麼多將領早都已「自甘變性」為工具型的政客了?

小英總統府一上任,即密集安排視察各軍營區,可以想見小英對國軍的用心與重視。但小英總統之前的所有努力就單單這37名退將的投敵行為,就全都毀了。

令人痛心者,領導國軍捍衛國家的國防部長馮世寬居然用一句:「情勢所迫」回應社會集體撻伐?台灣軍隊養成的價值系統和敵我意識難道全然蘯存了嗎?軍隊武德已淪喪退化到只能「以法論是非」了嗎?連口頭譴責的語言都不知道怎麼用了嗎?這是甚麼100分的部長?這是甚麼護衛國軍價值觀的態度?

幾十名退將集體赴中朝拜投共絕非個別偶發事件。這是涉及台灣主體價值的堅持與守護!本來事發第一時間內,政府自應即時嚴正表明嚴懲態度,特別是國防部和退輔會的表態本屬責無旁貸,豈料都成了縮頭烏龜,任憑事端在台灣社會沸沸揚揚一整周後,才不得不由院長林全出面說出重話。除了國安當局事前對中共統戰和大批退將們的集體活動過於輕忽怠惰與縱容之外,也反應軍方望事怯步的不作為惡習,馮世寬的100分也相形成了最大諷刺。

20161117-國防部長馮世寬17日至立院國防委員備詢。(顏麟宇攝)
國防部長馮世寬立院國防委員備詢,對退將赴陸聞中國國歌地位說是「情勢所迫」。(顏麟宇攝)

面臨川普戰略新佈局,台灣能做好準備嗎?

川普當選美國總統之所以會引發全世界的焦慮,即因其已預告了世界軍事的重整與再評估。

我之前已撰文強調「台灣只能跟日韓綁在一起來看待川普變局。」

東亞所重中日,歐盟和俄國。

川普若不和俄國結盟,則其政見就會走向單邊主義,這絕非「美國利益」所能容忍。即使重回奧巴馬希拉蕊強權路數,中國也必然是美俄第一假想敵。敍利亞問題是川普新局的第一考驗點,這涉及伊朗在中東的角色,暫且按下不表。

其次則是南海問題,這要看中國在南海的建軍造島行動所牽動的美國反應。經濟面則是TPP廢除,北美貿易協定(已在運作)中止的行為是否會認真執行。川普的暴衝性格與大膽進攻強壓逼降的過往商場經驗,在在顯示其隨機挑戰的可能性。

日韓同盟是北韓核彈逼出來的,也是美國重返亞太的產物,迄今雙邊基礎仍並不穏固,再加台灣則更不確定(台灣內部有中共同路人)。

以東亞戰略而言,台灣是夾在中美間爭執最佳的串連,然而在科技產業市塲及民族感情大小偏差過大,最後就只會被各個擊破。最壞的形勢就是識相的交出保護費圖謀短暫安穏。而歐盟則持續裂解,看德國要撐到怎樣的局面,全球化不是消失,而是軍事資源陸續浮上抬面,保護費要交才能貿易,而這是美俄的強項。川普的生意頭腦或商業盤算,再加上傳統「美國利益」的掠奪慣性,美俄聯盟強壓中國,應該會是最好策略。果真如此,在圍堵中國的「川普主義」版圖中,台日韓聯盟就是必要的選擇。台灣宜事先做好準備。

我們最想問的是,台灣真的能做好準備嗎?

我退將赴陸參加紀念孫中山150誕辰紀念,唱中國國歌時也隨同與人士起立,引發爭議。(圖中人物非為退將/新華網)
我退將赴陸參加紀念孫中山150誕辰紀念,唱中國國歌時也隨同與人士起立,引發爭議。(圖中人物非為退將/新華網)

美國新政府會怎麼判斷台灣退將奔赴敵營叩首?

本來退將集體赴中朝拜,跟即將可能形成川普新戰略,看似是不相干東西方兩件事,但設使我們將這樣兩個場景加以反覆輪播,我們就不免會發現到:

■川普的愛國保守主義立場會怎麼看待台灣37位退將相約集體出席中共官方舉行的一場儀式?台灣的國軍潛存著「背叛」的危機因素?果真兩岸不幸發生軍事衝突,台灣國軍作戰立場會不會被質疑?

■因為發生了退將集體赴中朝拜這樣的荒謬行為,在川普就任後的美國新政府,將會怎樣為台灣軍隊在全球布局或在亞洲平衡的新版圖中重新定位?

■更因為有這麼多退休將領轉向到敵營去叩首,川普就任後的美國新政府,是否會重新考慮台灣小英政府對軍隊的領導統御能力?

■那麼,在美方提供選擇新式武器的買賣計畫中,會不會增加一層台灣軍方洩密的深層考慮?.....

這些都涉及未來台美雙方如何建立軍事同盟的新思維;

同樣的道理,如果我們必須要將台灣與日、韓綑綁成一條對中共的封鎖戰線,這37位退將的大膽行徑也一樣都必然會被列入考慮中;!日韓各方會擔心台灣軍隊因為潛存投共的基因而出賣日本韓國?

本文最先提示的「信任」要義,也在此國際協防同盟中突顯其至高價值。

請問,英全政府和台灣國安當局,為此準備好了嗎?

*作者為桃園農田水利研究發展基金會董事,曾任立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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