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康專文:灰飛煙滅一甲子,不堪回首七十載

2019-09-30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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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歷史可以「假如」——假如譚嗣同沒有把光緒手詔交給袁世凱,假如陳獨秀出了北洋監獄後沒跟李大釗去樂亭,假如一九一九年初毛澤東沒能從上海碼頭赴法留學的人群中溜掉,假如在四川阿壩的葉劍英沒有截獲張國燾的電報,假如胡宗南的軍長劉戡在延安王家灣追上了毛澤東,假如一九六一年彭德懷去美廬求見時毛澤東沒有睡覺,假如文革中毛澤東沒有特意留下鄧小平的活口,假如林立果小艦隊用高射炮平射擊中了主席專列,假如八九年四月下旬趙紫陽不去平壤,假如五月份柴玲被人私下串線見了鄧小平……這六十年會不會稍有不同呢?恐怕,它依然是近代二百年的邏輯後果、五四近百年的自然延續。你瞧,無論全盤西化還是「以俄為師」了一個多世紀,我們居然哪兒也沒去過,還是在祖先設下的歷史循環圈裡「鬼打牆」,設若西太后還魂於鄧小平,趙紫陽就是光緒了,那麼誰是袁世凱呢?惡的歷史,竟如此輕易地重複了一次,而我們卻不可能在六十年裡,再找到梁任公的如椽大筆、陳獨秀的曠世呐喊、胡適之的冰潔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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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一日,聽網上飛來一支小曲: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這來自上個世紀初的音調,好像有上千年的塵埃,卻又分外的清新、悠揚。歌詞的韻味,貼近千古絕唱的唐詩樂府,又很像徐志摩的散文。有人考證,那曲調原是一首美國通俗小調,歌詞則是濃縮了《西廂記》的某個折子,竟然成為現代中國晨曦中的一曲「陽關三疊」,然而淒迷之處,是李叔同在《送別》無法送別的一切。輪到我們來送自己的「六十年」,則仿佛沒有甚麼值得送一送。

*作者為中國八十年代報導文學代表人物之一,八九民運之後流亡美國迄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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