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聞》九二一20周年拭淚．重生-風傳媒

1999年9月21日凌晨1點47分，一陣地動山搖，把沉睡中的人們震醒了──台灣發生芮氏規模7.3的大地震，震央位於南投縣集集鎮。這場被形容為二戰後損失傷亡最嚴重的自然災害，一共造成2415人死亡，29人失蹤，1萭1305人受傷，5萬1711間房屋全倒，5萬3768間房屋半倒，以及道路、橋樑、水利設施、電力設備等多方重大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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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適逢九二一20周年，透過照片，帶著大家重回現場。逝者雖然已矣，但我們總得記得些什麼。

驚醒之後，噩夢才剛開始

天地呼嘯的震撼，河對岸白芒花輕搖一些醒轉的帳篷──詩人楊牧

兩百多萬年前的洪積世時期，一隻身長約莫55公里，名為大茅埔—雙冬斷層的巨蟲，趁著菲律賓海板塊、歐亞大陸板塊忙著碰撞，沒注意之際，偷偷潛伏在中央山脈西側。然後，牠繁衍出另一隻身形更驚人，身長約80公里的巨蟲──車籠埔斷層。

921地震造成新莊「博士的家」有3棟大樓倒塌， 45人死亡。（新新聞資料照）

車籠埔斷層的頭部在台中石岡，幾條小觸鬚伸向苗栗卓蘭，尾端則出現在南投竹山。過去3000多年來，牠平均每200到1000年醒來一次。400年前牠醒來一次，可惜當時沒有文字記載；而最近一次則是20年前。

1999年9月21日凌晨1時47分，這兩條巨蟲同時醒來，持續約102秒的蠕動，釋放出來的威力接近50枚投擲在廣島的原子彈，遠超乎二戰時期盟軍在台灣投彈量的總和。

浩劫造成2415人死亡、29人失蹤、11305人受傷，10.5萬餘間房屋全倒或半倒。在重災區的南投縣，14個鄉鎮市中有4個罹難人數逾百；台中縣山線從豐原一路延伸至新社，每個鄉鎮市死亡人數從百餘到近400。

因為是淺層地震，威力比同一規模的破壞力更深遠，所以位在台北市的「東星大樓」87人罹難、台北縣的「博士的家」45人喪命。災區停電、停水、停氣、停話，鐵路縱貫線一度停駛，公路和橋樑也柔腸寸斷。

但災損是不能如此計算的！每一個罹難的生命，都標誌著許多倖存親友的哀慟。主震後5天內發生3次規模6.7以上的強震，一個月內有400次有感餘震，即使房屋未倒的災民，也長期睡在戶外的帳棚內。有家歸不得者，何止是那10萬餘戶家園已毀的居民？

位於台北市八德路、虎林街口的「東星大樓」，因921大地震導致嚴重倒塌，造成87人死亡。（林瑞慶攝）

牆上的日曆還停留在9月21日這一天。（林瑞慶攝）

從絕望土礫中挖掘出奇蹟

人世間有許多奇蹟，但人比所有奇蹟更神奇。──古希臘悲劇詩人索弗克里斯（Sophocles）

浩劫發生時，總統李登輝仍在書房尚未就寢，先是察覺電燈漸漸轉暗，緊接著強震襲來！

地震發生後不到20分鐘，鄰近災區的國軍營區官兵迅速抵達現場；再過20分鐘，國軍衡山指揮所發布救災命令；清晨4時，救災部隊陸續進入災區。震災期間國軍不分晝夜投入救災、協助災後重建，總計投入46萬人次。

地震救災期間，共有聯合國、日本、美國、俄羅斯、瑞士、新加坡、土耳其、西班牙、德國、韓國、香港等21國際組織、國家與地區派出救難隊來台協助。圖為俄羅斯救難隊。（新新聞資料照）

這場地震造成5萬1千多間房屋全倒、5萬3千多間房屋半倒。（新新聞資料照）

部分地區由於車輛無法進入，國軍只能徒步運送救援物資。（新新聞資料照）

交通部則發布國府遷台後首度「調租民間車輛、工程重機械命令」，全程共調租2889部車、機。

而在民間，包括支持性、諮詢性、社福、宗教等機構，派出逾130個團隊入駐災區。根據統計，震災期間各民間單位受理的捐款達315億元新台幣。

但民眾想捐的不只是錢。全台各處捐血站出現排隊人潮，捐到血袋已經告罄仍堅持不肯離去，中華民國血液基金會被迫宣布限捐、停捐。一位家住台中市的急診室主任，聽到廣播立刻驅車趕往東勢，直到馬路已經無法通行便下車步行，沿途朝驚惶的災民大喊：「我是醫生！我是醫生！」

台灣人在這場浩劫中並不孤單！美國總統柯林頓（William Clinton）辦公室直接與我國政府聯繫，兩架空軍運輸機隨即載送聯邦專業人員、機具飛往台灣。地震當天中午，日本搜救隊已在羽田機場待命，並於下午及晚間陸續抵台。包括聯合國在內，震災期間共有來自21個國家的38支隊伍投入救災工作。

即使在漆黑的暗夜，我們也相信黎明不遠。

震災期間，國軍總共投入46萬人次，協助救災及災後重建。（林瑞慶攝）

用「家毀人亡」來敘述921，很真實。這次共造成2415人死亡，29人失蹤，1萬1305人受傷，死者憾，生者慟。（新新聞資料照）

無家可歸的人只能暫時安置在收容所。（新新聞資料照）

當陽光再次回到福爾摩沙

你若心懷希望，世界就不會徹底絕望。你如不屈服，世界又能奈你何？──南非國父曼德拉（Nelson Rolihlahla Mandela）

組合屋是災民臨時的居所，不是真正的家。災區孩童前往雙北、高雄寄宿與寄讀，雖然有了新課本、新住處、新校園，但那也不是他們真正的家和學校。

「在日本，住在組合屋裡一定會出問題，因為地震後親人過世的情況常常發生，你不去探視他，第二天他就過世了。」浩劫過後，一位曾在神戶地震時擔任總指揮的日籍友人，對當時經建會主委江丙坤這麼說。

921大地震震毀許多電力設施，共計649萬戶無電可用。經台電公司全力搶修之後，10月10日全台才完全恢復正常供電。（新新聞資料照）

民間投入災後重建不遺餘力，圖為慈濟正在搭建組合屋。（新新聞資料照）

災後重建和救災一樣，都是一場和時間的拔河賽。2000年2月3日頒布施行《九二一震災重建暫行條例》，災後重建正式啟動。

地震摧毀了許多家園和社區，行政院重建推動委員會整合協調各部會資源，打造成社區重建平台，推動社區總體營造，也發展出可觀的社會企業，例如：埔里桃米社區的生態旅遊、民宿、特色餐；水里上安社區的賞梅、製梅產業；中寮的植物染、布工房及老人廚房；苗栗象鼻部落的泰雅傳統編織。

地震造成1546所學校受損，其中293校必須重建，教育部推動了「新校園運動」，由次長范巽綠負責。大批建築工作者投入這項希望工程，包括呂欽文等建築師組成了「九二一新校園運動合作社」（後改組成「建築改革社」）。新校園運動跳脫「重建」格局，提升為「重啟」，用美感及設計讓新校園建築更具創造性、開放性與融合性。新校園運動結合災區重建與形塑教育新價值，打造出至今難以超越的社會集體創作。

家，在暗夜中倒塌了！我們趕在黎明到來前重建，讓第一道曙光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