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分裂的家庭:《強國爭霸南海夢》選摘(4)

2019-09-21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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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世代以來,這些貧窮地區信任西方的導引,接收大筆金援,舉行選舉(通常有弊端及貪瀆),獲得往往未經審查的跨國企業投資。中國堅定不移地推動前進,將窮鄉僻壤改建為城市,用公路、鐵路與航空將人們連結起來。中國有著無比的決心,以致於在三年間,由二〇一〇到一三年,使用的水泥數量多過美國在整個二十世紀所使用的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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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基礎設施及貿易置於民主及個人自由之上,中國將西方發展模式拋諸腦後,廈門與金門間的短程客輪便是這種困境的快照。雖然雙方的文化、語言和食物很相似,這個邊境代表著更廣泛、更困惑的事情。現在早已不是柏林圍牆兩邊對立的問題;對世界上數億人而言,問題在於你喜愛中非共和國的民主,在那裡你會感染瘧疾、穿著一雙拖鞋四處走,抑或你喜愛專制中國的壓迫,但在那裡你可以填表格為你的第一棟公寓申請貸款。

我在碼頭和兩位解說員碰面,他們開車載我到眺望廈門的國家公園。

今年僑務委員會推出的推薦旅遊行程中竟出現「金門軍中樂園3日遊」,遭國民黨立委楊應雄質疑:「這適當嗎?」(取自 金門國家公園官網)
金門國家公園。(取自金門國家公園官網)

大約七十年前,就在這裡,親美的國民黨軍隊在一九四九年古寧頭戰役擊退毛澤東的部隊,那是冷戰最熾時的亞洲第一場軍事衝突,國民黨的坦克用盡炮彈,最後直接衝向中共士兵,把他們碾死在車輪下。

今日,廈門天際線是這個野心勃勃的亞洲世紀一個小角落的建築縮影,由北京到德里都充滿信心。但在一九五八年,廈門險些被核攻擊摧毀。美國槓上中國與蘇聯,因為中國若在金門戰勝,便可能讓共產主義蔓延到整個亞洲。廈門因此被美國國防部列為攻擊目標。

我的導遊王文成(Isaac Wang)在炮擊停止前的最後幾個月,至一九七九年「一個中國」政策實施的期間,在金門擔任心戰軍官。「共產黨炮打我們,」他說:「準得跟鬧鐘一樣。每個星期一、星期三和星期五晚上七點半。」他噘起嘴巴吹出一個長長的低沉口哨:

如果你聽到很尖銳的咻一聲,這表示沒事了,因為炮彈已越過你頭上。可是,如果你聽到急促的咻-咻-咻,這表示炮彈打過來了,你最好躲起來或逃跑。炮彈在空中爆炸。火藥在在彈膛點燃,把傳單灑到島上。炮彈頭朝下插進地面,埋在田裡,有時八或十英尺深。這些不是榴彈,而是炮宣彈。裡頭有傳單,內容荒誕,像是中國有彩色電視機和亮晶晶的腳踏車。他們也把毛語錄丟過來。如果有人被發現帶著一本,就會被捉起來。我們當時實施戒嚴法,非常嚴格。炮彈來得很準時,我們自動會去避難。狗狗也會躲到桌子下或地窖裡。然後,在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炮擊突然停止了。

王文成笑了笑:「狗狗也是靠著肌肉記憶,隔天,一到七點半,牠們又去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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