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經濟自80年代末期即步入通貨緊縮，也是全球著名通縮案例，這40多年來，日本央行相繼推出多項措施，包括零利率政策、量化寬鬆政策、質化及量化寬鬆政策、負利率政策等，希望能有效提振日本的通貨膨脹率，並藉此刺激經濟成長。無奈至今日本仍深陷通縮泥淖，也讓日本央行的公信力大打折扣。
遠的不談，2010年全球經濟剛從金融海嘯中露出復甦曙光，但歐債危機又漸趨嚴重，日本央行特地選在美國聯準會11月實施第二輪量化寬鬆政策（QE2）之前，在10月5日推出新的寬鬆貨幣政策，意外調降政策利率目標至0，並宣示通貨緊縮結束前將不會升息。同時日本央行也計畫購買5兆日圓的資產，加上之前日本政府在8月30日所推出的9,179億日圓經濟振興方案，可以說是貨幣與財政政策雙管齊下，但結果日本通膨並未明顯回升，物價上漲率仍一蹶不振。2013年3月安倍首相為了貫徹三支箭政策，特別找來黑田東彥擔任日本央行總裁，隨即喊出量化寬鬆及質化寬鬆政策（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Easing, QQE），除了擴大QE規模以及將貨幣基數餘額及總資產餘額在2年內增至2倍之外，黑田更誓言要在2年內實現通膨目標2%。2014年10月日本央行加碼QQE規模，除增加30兆日圓收購政府公債之外，也將每年收購股票指數基金（ETF）和不動產投資信託（REIT）的金額調高至3倍，並將日本養老金公積金管理運用獨立行政法人（GPIF）的股票投資比率由目前的24%提高至50%。
日本通膨率曾經從2014年4月起短暫的高於2%甚至3%，約1年時間，但這主要是因為日本政府將消費稅提高到8%的緣故，而非上述QQE政策的效果。2015年5月之後，通膨又回到死氣沉沉的狀態，結果迫使日本央行在2016年元月推出負利率政策加QQE政策，這應該是全球主要央行當中，寬鬆貨幣政策做到最極致的，但日本第2季物價又出現通縮情況，真是令人欲哭無淚。
由於最近安倍首相決定將消費稅增至10%的時程延後2年半至2019年10月實施，加上日本薪資成長溫和、全球原物料價格走跌及日圓升值等因素，讓外界對日本的通膨展望更加保守，也衍生出對日本央行進一步採行寬鬆政策的預期。最近前聯準會主席柏南克至日本參訪，建議日本央行在政策上應更加積極透過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雙管齊下來拉抬經濟成長，柏南克建議可採行「直升機撒錢」（Helicopter Drop或Helicopter Money），另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格曼也建議日本央行將通膨目標從2%提高到4%，以刺激民眾增加消費支出。
直升機撒錢成功要有配套
「直升機撒錢」這個名詞最早是由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米爾頓‧傅利曼（Milton Friedman）所提出，主要在說明政府印了大量鈔票給民眾使用之後，最後將導致物價上漲。直升機撒錢通常只有在經濟極端低迷而又有通貨緊縮危機時，政府才會使用的終極武器。柏南克在擔任聯準會理事時曾經提過這個概念，他認為倘若通膨降至極低，而政策利率又趨近於零時，政府可先全面減稅，然後再由央行發鈔以支應減掉的稅金，他也因此得到直升機班（Helicopter Ben）的稱號。但「直升機撒錢」會不會成功，根據學者Willem Buiter的看法，應該要有一些配套條件，包括民眾對持有貨幣的態度、新增的貨幣無法贖回，以及貨幣的價格為正等因素，才能確保政府透過財政貨幣化（Money Financed Fiscal Policy, MFFP）的方式可行。有趣的是，著名經濟學者Olibvier Blanchard認為日本貨幣政策成長不彰的主要原因，在於企業盈餘增加但並未增加投資或提升員工薪資，因此無法達到刺激總合需求的效果，所以他主張日本政府應該直接規定，企業每年應該給員工加薪3%，如此一來，日本的通膨便可以上來。
由於日本央行當初實施QE就是聽從柏南克的建議，因此外界認為日本央行進一步實施「直升機撒錢」的機率很高。萬一日本政府也聽從Blanchard 的建議，我們便可能看到日本政府實施QQE加負利率加直升機撒錢加員工加薪政策等，但我們擔心的是，在缺乏有效的結構性改革情況下，政策措施愈下愈重的結果，日本經濟的體質會不會愈來愈差？
＊作者為農業金庫總經理、台灣亞太產業分析專業協進會理事長，本文經授權刊載，精彩全文詳見《台灣銀行家2016年8月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