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案例是成都秋雨聖約教案。警方通過對這個特定微信朋友圈的隨時掌控,在2018年12月9日晚間,同時抓捕了這個家庭教會的100多名基督徒,還凍結了不少銀行賬戶,卻抹去了一切現場目擊證據。教案核心人物王怡牧師,也是我多年的詩友,才華不在李必豐之下,當我為他發出呼籲時,許多西方人并不知道他。我明白,我在重複8年前流亡伊始的工作,推廣一個犯了「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的陌生人,他已經被失蹤7個月,面臨10年以上的刑期。
在這兒,我朗讀一首王怡的詩——此時為他們奮戰,是我流亡生活的重要部分。這很可能失敗,可如果我沉默,就連失敗的激情也將消逝殆盡——而這恰恰是一本見證性傑作的源泉——《1984》令人沮喪,寫出了《1984》,就不那麼沮喪了:
在這個時代,你必須寫一首涉嫌犯罪的詩。
一排漢語,可以顛覆一個政權。
十四行詩,可以顛覆十四個政權。在秘密的化裝舞會上,讓認出你的人
認出你來。認不出你的,更加認不出你。在這個時代,你必須讓領袖害怕一首詩。
一個比喻,是一枚核彈。
商女不知,滿紙荒唐言,一把亡國淚。在最糟糕的日子,也有巨大的湧浪襲來。
死亡,成了囚犯,被水羈押著。誰不是政治犯家屬呢?誰不是鬼魂的未亡人?
在這個時代,你朗誦一首詩,涉嫌三、五個罪名。
你不朗誦,你就被他們朗誦。在這個時代,瞎子吶吶自語。
神聖,神聖,神聖。瞎子問聾子,你看見了嗎?在這個時代,你必須寫一首涉嫌犯罪的詩。
向那些涉嫌犯罪的人致敬。
*作者為中國流亡作家。本文為「漢堡世界流亡者大會閉幕致詞」,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