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俊宏觀點:台灣左翼何去何從─取經「韓流」

2019-05-12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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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認為,台灣左翼應該向「韓流」學習。圖為高雄市長韓國瑜參加原住民活動。(高雄市政府提供)

作者認為,台灣左翼應該向「韓流」學習。圖為高雄市長韓國瑜參加原住民活動。(高雄市政府提供)

台灣社會一向暗潮洶湧,長期的低薪、貧富差距的擴大、基層民眾生活的困窘、年輕人對前途的憂慮,這些基本的社會矛盾一直不曾消解,2014太陽花學運是這個基本矛盾的第一次大爆發,這次由主張台獨的中產階級帶動校園學生,矛頭直指馬英九執政下偏惠資本家的兩岸政策,形成一股巨大的學運民粹風潮,也讓民進黨在接下來的兩次選舉漁翁得利,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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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漁翁得利的民進黨仍然解決不了這樣的社會矛盾,四年多後「韓流」接踵而起,為第二次矛盾的大爆發。不同於太陽花由中產階級發動,這次則由底層的農漁民及小商店小自營者在韓國瑜的觸發下啟動,矛頭指向民進黨的濫權營私,作威作福,以及讓底層受害的兩岸關係。國民黨也因而漁翁得利,去年縣市長選舉大獲全勝。

在這兩次矛盾的大爆發中,台灣和西方爆發的民粹風潮一樣,也出現政治板塊的大變動,傳統藍綠兩黨支持率大幅下滑,中間選民大增,促成柯文哲白色力量以及時代力量兩大新生勢力出現。

不過台灣的這種政治板塊變動和西方有所不同,西方在其民粹風潮中,左右勢力都能或大或小攫取政治空間,但台灣出現的柯文哲白色力量以及時代力量,基本上屬於右翼的政治勢力,至於左翼,可說毫無所得,兩次矛盾爆發後的選戰,其推出的候選人得票數都奇低無比,政治影響力一如往昔,仍然微不足道。

台灣左翼勢力為什麼如此低迷,因為台灣的政治環境比西方特殊,影響台灣選民投票行為的不僅僅是島內國民兩黨的對抗而已,還參插了大陸的共產黨因素,而大陸的共產黨在台灣人民心中的形象一直不好,台灣人民是非常反共的,以下舉幾個事例:

一、去年左翼聯盟推派黃德北參選北市議員,筆者在捷運站口幫忙發面紙文宣,當發給每一位路過的乘客時,我都順口喊一聲「台北向左轉」,一位乘客聽到這句話,回頭問我:「向左轉什麼意思?」,然後二話不說,喊一句:「共產黨」,並悻悻然地把已收下的面紙回丟給我。

2018年1月,台北市青島東路立法院圍牆外,左翼聯盟幾位核心成員在抗爭活動現場。左為世新大學社發所所長黃德北。(作者提供)
去年左翼聯盟幾位核心成員在抗爭活動現場。左為世新大學社發所所長黃德北。

二、同樣在捷運站口,一位已拿了面紙文宣的中年人,轉了回來,走到筆者身邊,伸出五隻手指問我:「五顆星的喔!」,筆者知道他在問我是不是共產黨,我故意調侃地回說:「不是,是四顆星的。」,結果他也把面紙丟回給我就走了。

三、一位來打工幫黃德北發競選文宣的年輕人,聊天中說起共產黨,他直呼「共產黨很邪惡!」。

四、一位左翼同志,偕其夫人搭計程車上山踏青,車上這位同志談及中國多強、中共多厲害,結果中途被司機請下車,要他倆自己走路上山。

五、筆者家附近棋社的一位老先生,穿著拖鞋,隨時叼著一根菸,下起棋來粗言粗語,看起來就不是有錢的人,某日忽聽他高聲說:「要被人統治的話,我寧可被美國統治,也不願給阿共仔統治。」

以上雖屬個別經驗的事例,但如衡諸當前台灣瀰漫的反共意識,以及2018年幾位左翼參選人得票數極為低落來看,當可看出這些個人經驗其實反映著台灣反共的普遍現象,台灣的反共是全面性的、全民性的,有錢人反,沒有錢人也反。

20180123-世界自由民主聯盟上午舉辦「中華民國總會世界自由日慶祝大會」,現場邀請當年的反共義士老兵們出席與會。(蘇仲泓攝)
台灣反共有歷史因素。圖為世界自由民主聯盟舉辦「中華民國總會世界自由日慶祝大會」,現場邀請當年的反共義士老兵們出席與會。(蘇仲泓攝)

台灣人為什麼如此全面性的反共,原因一方面是中共本身在其國家工業化過程中雖取得很多成就,但也帶出不少落人口實的負面形象;另一方面來自於國民黨長期的反共教育以及民進黨的仇中族群教育。如此形成的濃厚反共意識,使得在台灣主張左、主張社會主義者,很容易被視為共產黨而排斥之。在這種氛圍下,即使對當前對兩黨不滿的民意已高達一半以上,但這種不滿也不會轉而青睞左翼團體來。這就是台灣左翼的困境,是台灣左翼必須面對的殘酷現實。

面對這種困境,左翼應如何因應。

過去台灣左翼常從文化思想戰線上,舉辦讀書會、研討會或辦辦雜誌,宣揚左翼理論、對世界大局以及帝國主義提出批判、對歷史提出進步的論證等等,但二、三十年下來其效果非常有限,頂多影響極少數的知識青年而已,對左翼所要訴求的眾多台灣中下階層民眾毫無作用。

「韓流」之所以成功,是韓國瑜透過現實生活問題的探討,提出動人的口號,引發中下階層民眾自我意識的覺醒,從此擺脫藍綠兩黨的意識綁架,走上自主性的政治行為,不再跟隨藍綠的政治腳步起舞。

「韓流」值得台灣左翼學習,台灣左翼唯有往基層耕耘,喚醒基層民眾的自主意識、自主的政治行為,不隨著藍綠的反共腳步起舞,才不至於把主張左、主張社會主義,一概當成共產黨拒斥之。這應是台灣左翼當前工作的方向。

*作者為左翼聯盟中央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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