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盲目樂觀,有害兩岸局勢發展

2016-06-01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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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0過後,蔡英文總統就職講話能否得到對岸信任,不能盲目樂觀。(顏麟宇攝)

五二0過後,蔡英文總統就職講話能否得到對岸信任,不能盲目樂觀。(顏麟宇攝)

當眾所矚目的520總統就職演說結束後,聯合報隨即快速地刊出大陸涉台智囊周志懷等對台研究學者的相關談話,而台灣民間不分藍綠都一致認為蔡總統「過關了」,尤其綠營支持者的興奮竊喜之情,更在各社群網站社交軟體中表露無遺,藍營支持者則不免除了酸言酸語外而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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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下午國台辦正式發佈措辭嚴謹而難謂友善的正式新聞稿,文中多次提及九二共識,而台灣民眾、名嘴、專家學者們仍從新聞稿中,判定國台辦的官方態度為「不便表露的默許」,而至當日晚間幾乎又不分藍綠,所有的政論節目一面倒地同意蔡總統的講稿已照顧各方需求,各大報的社論及投書於隔日的觀點也大致如是。確實,小英總統的講稿方方面面似乎都講了,但又方方面面似乎都講得不清澈,而最關鍵的兩岸關係,或許已如民進黨不少較為開明的人所說,乃總統的「底線」,即便如此,北京的態度究竟是如何?

521大陸官方再度表態重申九二共識,並隨即幾乎正式暫停了兩岸兩會的溝通機制,傳真機自此已不再運作,兩岸熱線至今更是不曾通訊。524中共黨媒新華社旗下媒體刊登海協會理事「王衛星」分析蔡英文的文章,而媒體焦點多在「人身攻擊」上,討論層面集中在對「單身女性政治人物」的貶抑,本應屬國家安全高度的議題竟成為性別爭議的焦點,不免令人啞然失笑。民眾並未顧及此篇刻意公布的人格分析文章,或許更可能是北京政府在整合各項情資後,最終正式拍板且公然告知對蔡英文的「認定」,透露出未來對台政策的態度傾向?

無論藍綠,人性上都不免寧可期待事情將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因而台灣方面陸續出現兩岸關係正式進入「冷和」狀態的各類論述。兩岸關係至今的態勢可謂日趨明朗,稱兩岸關係為「冷和」者,或許過於美化現況,稱之為「冷戰」反而應當更為保守客觀。冷和者,雙方無顯而易見的激烈衝突與對抗,雙方維持最低限度的表面和諧;確實,綠營支持者之所以認為「過關」,無外乎對早先中國所威脅的「地動山搖」之說,存在過於畏懼的想像,當「地震無感」時自然心存僥倖而雀躍不已,一切似乎都沒事了。

然而,海峽和平的維繫建立在高度的政治互信上,國共間已有默契,民共間至今仍未有基礎,而互信基礎卻是兩岸穩定發展的前提。兩岸關係的穩定發展關係到所有台灣人民如何安身立命於此的根本,事關重大,而非如玩家家酒、賭賽馬般,豈能有一絲一毫抱持僥倖的心理?然而,多數民眾似寧願相信兩岸未來縱有矛盾,將僅止於彼此暗地較勁,至多對岸略施「小動作」的程度。

北京透過各渠道已清楚表態,多次言及「台灣領導人」的「台獨信念」遠甚於陳水扁,且為實現台獨的政治手段更為細膩。從北京在台灣大選前後一連串的動作看,因蔡英文總統的就職演說及後續如參與WHA的姿態都夠低,北京從而難以輕易發作罷了,此為中共戰略上顧及台灣民眾的觀感,進而改變策略坐等蔡總統未來可能的「挑釁」出現,再作出適當報復。這幾乎也已是北京政府公開對台灣宣示的立場,如此態勢,未來四年內泰半如是,難以對局勢的好轉有樂觀想像。

由此看來,兩岸關係自然更趨近於「冷戰」狀態,哪來的「和」?何況乎「和」的成立需雙方共同參與,台灣26日陸委會開記者會,副主委邱垂正對如兩會的溝通、觀光、海運、航空、貨貿、服貿等,似答錄機般重複將與北京會持續善意溝通,相信一切會順利圓滿云云,而陸委會主委張小月隨即非正式地與記者會面,強調「外交就是化不可能為可能兩岸關係亦同」云云,官方言詞美則美矣,但不免顯得一廂情願。當然,一廂情願假若真能成真,自然很好,但如陸委會主委認為「兩岸問題類似國際談判」般,縱然從國際談判的視角,也未曾見過僅靠單方面的一廂情願,而能圓滿順利的。

其實對綠營支持者而言,又何須在520演講中為「過關」而竊喜呢?蔡英文總統的策略為參與美國「重返亞太」的戰略佈局及聯合美日制衡中國,志願帶領台灣加入抗中的島鏈前沿,選前本已顯而易見,當選就職後更是透過演說而昭告了天下。既然早已知道雙方免不了早晚陷入各種形式、明裡暗裡的對抗,自然根本無需在乎是否「過關」,連對岸打分數自也不必放在心上。內心反中且在行動上支持蔡總統為守護台灣民主適當抗衡中國大陸,就不必矛盾地還在兩岸關係上心存僥倖,視北京涉台單位及眾多智庫為酒囊飯袋。低估「敵人」而高估自己,從來都是失敗的前奏,幾無例外。

在海峽兩岸長年的和平中,民眾對戰爭的恐怖已失去了現實感,一方面希望實現台灣獨立,一方面又不肯流血,多數追求台獨者也不相信對岸可能動武,即便對岸動武,也相信美國大軍必將千里馳援它的民主盟國,美軍既來,中共自然打不過,台灣便成功獨立了。這又再次落入我們台灣人習以為常慣於一廂情願的苟安心理。追求台灣獨立的心願,在情感層面多數台灣人皆能理解,但「口號式台獨」卻明顯不足取且引人輕視。口號式台獨顯而易見的具體行動,莫過於在護照上貼個台灣國貼紙、遮掉中國字眼等,又如留學生及海外人士透過簽名聯署,要求英國國會表態支持台灣為獨立國家,卻反遭英國政府正式否定台灣的國際地位,沒事找事、自找麻煩,凡此種種都屬於同一個脈絡,民眾的口號式台獨固然顯得幼稚,終歸也是一種情感表達,政客的口號式台獨,則顯得危險而投機。

國際政治的現實殘酷無比,從烏克蘭到敘利亞,歷史教訓歷歷在目而不勝枚舉,台灣希望追求自主獨立當然是好事,守護我們普遍接受的民主多元價值自然也是不分黨派,是人民的共同心願。但一廂情願的盲目樂觀、心存僥倖,同時,又不願冒戰爭風險的態度,令人難以恭維。其實,新民意已選出新總統,因而無論政治傾向為何都無妨,大家都是命運共同體;不分藍綠,台灣人民自然都應該同政府站在一起為捍衛台灣而努力。但我們頭腦更應保持清醒,對風險要有清晰的認識,對威脅的可能實現理應有心理準備,從最壞處著眼並設法預防,無論如何總比盲目的樂觀,來的更切乎實際。眾多專家學者及政客似不免鄉愿,害怕被扣上「替中共恫嚇台灣自己人」的大帽子而寧可粉飾太平,然而,這並不符合台灣民眾的利益。

總統就職已過一週,不少綠營人士為實現因「馬政府過去八年傾中賣台」而失去的尊嚴,已作出種種預備好將被「被報復」的姿態。確實,在台灣單方面持續釋出「中共所不信任而台灣民眾能理解」的善意後,若中共對台仍採高壓而報復的措施,台灣多數人民自不免心生同情,而有利於民進黨政府未來的長期執政。

儘管如此,我們仍希望與期待蔡總統及民進黨政府做決策時能心存憐憫;畢竟,北京若有對台報復的舉措,受傷的不會是那些既得利益者,自然也傷不到那些民進黨掌權者,而是打擊了台灣無辜的農漁民及其他產業的員工生計。其實,說白了,也就是那些被社會普遍視為弱勢的群體。人民何辜?盼望掌權者切勿將百姓的身家性命,視為為實現意識形態的崇高理念,而不得不捨棄的犧牲。

*作者為自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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