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菲律賓新總統,一個對「性侵」興致勃勃的「硬漢」

2016-05-11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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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新任總統當選人杜特蒂。(美聯社)

菲律賓新任總統當選人杜特蒂。(美聯社)

1989年8月13日,菲律賓南部城市納卯(Davao)發生監獄暴動,16名囚犯挾持15位造訪監獄的教會人士,9位女性人質遭到集體性侵,其中1位是澳洲女傳教士賈桂琳.哈米爾(Jacqueline Ham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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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年後的4月12日,當時與今日的納卯市長杜特蒂(Rodrigo Duterte)在一場群眾集會上談到這樁慘案,有感而發:「我想到那些囚犯強姦她,輪流強姦她。我為什麼會生氣,因為她被強姦嗎?那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那女人真漂亮,市長大人我應該第一個強姦她。」

納卯監獄事件持續3天,賈桂琳.哈米爾遭到性侵之後,喉嚨被囚犯割斷,死在監獄之中。

口不擇言、污言穢語的準菲律賓總統

27年後的5月9日,杜特蒂當選菲律賓總統,為東南亞乃至全世界的「民粹政治」寫下新頁。

現年71歲的杜特蒂外號「硬漢杜特蒂」(Duterte Harry),源自美國老牌動作片巨星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的經典角色「硬漢哈利」(Dirty Harry)。

強姦女傳教士之外,杜特蒂還留下許多名言。去年1月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訪問菲律賓,萬人空巷,杜特蒂被塞在車陣中5個小時,「我當時真想告訴教宗,你這婊子養的,回老家吧,別再來了。」菲律賓人有82.9%是天主教徒。

杜特蒂最重要的一張政見支票就是消滅犯罪與貪腐,誓言上任後6個月內就要弊絕風清,甚至不惜處決10萬人,「這10萬人可以養肥馬尼拉灣(Manila Bay)的魚,我會把他們的屍體丟進海灣裡。」

沒錯,這名「硬漢」就是如此口不擇言,甚至滿口污言穢語。沒錯,這名「硬漢」今年6月30日就要入主馬拉坎南宮(Malacañang Palace),開始領導一個領土30萬平方公里、人口超過1億的國家。

艾奎諾三世政績斐然

在許多台灣人心目中,菲律賓是個人民友善但發展落後、容易動亂的國家,最主要的存在意義是勞動力輸出和觀光旅遊。菲律賓現任總統艾奎諾三世(Benigno Aquino III)由於2010年8月馬尼拉人質事件、2013年5月廣大興號事件與太平島爭議的影響,也是形象欠佳。

然而在艾奎諾三世6年總統任內,菲律賓是亞洲經濟發展最迅猛的國家之一,平均6.2%的成長率僅次於中國,外資如潮水般湧入,基礎建設大興土木。在外交上,艾奎諾三世與美國、日本緊密結盟,抗衡中國南海擴張,讓菲律賓在亞太地緣政治、戰略的角色愈發重要。

照這樣的政績看來,今年的菲律賓總統選戰,艾奎諾三世雖然受制於憲法規定不得連任,但應該可以扶植自己屬意的人選,賡續自己的政績與政策。

結果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艾奎諾三世指定的接班人羅哈斯二世(Manuel Roxas II)雖然是前總統羅哈斯(Manuel Roxas)之孫,畢業於美國名校華頓商學院(Wharton School),歷任眾議員與多個部會的首長,但是從選戰一開始就被「硬漢杜特蒂」壓著打,另外3名總統候選人也都欲振乏力。

杜特蒂受到許多民眾崇拜(美聯社)
杜特蒂受到許多民眾崇拜(美聯社)

看不起川普的「菲律賓版川普」

一個只當過檢察官與地方首長、言行爭議層出不窮的政治人物,為何能夠「第一次選總統就上手」?這其實與美國的「川普現象」相映成趣(只不過杜特蒂瞧不起川普),兩人都以肆無忌憚、蔑視主流價值的作風,與傳統政治人物、政治家族畫清界線,打動那些滿懷強烈「被遺棄感」的普羅大眾。

艾奎諾三世的政績雖然帳面漂亮,但涓滴效應(trickle-down effect)並不明顯,近1/3人口每天生活費不到3.10美元(中等收入國家的貧窮線),城市交通運輸持續惡化,政客軍警貪腐成性、毒品犯罪日益猖獗。漂亮的經濟數據下方,潛伏著強烈躁動的民怨,而其火山口就是杜特蒂。

特別的是,川普雖然是個空心草包,打選戰時還是針對各領域的政策提出明確主張。杜特蒂卻幾乎只打「消滅犯罪與貪腐」這張王牌,充分發揮他的硬漢形象,而菲律賓選民也非常買帳,為他取了另一個綽號:「懲罰者」(The Punisher)。

消滅犯罪與貪腐的確是杜特蒂的看板政績,他在納卯當了7任20多年市長,奉行「殺無赦」、「法外開鍘」的政策,號稱將納卯從「亞洲的尼加拉瓜」轉變成全世界治安最好的城市之一。人權團體質疑他濫殺無辜(尤其是街頭青少年),他不屑一顧;指控他豢養「行刑隊」(death squad),他並不否認。

在正規的民主國家,這樣的地方首長早就下台甚至入獄,但題在菲律賓卻可以更上層樓。杜特蒂簡樸、嚴厲、強悍、粗獷、殺伐的強人形象,很快就為他帶來全國知名度,失言也變成加分。自他宣布參選以來,幾乎從未在民調中落後。

馬可仕陰影再度籠罩?

然而總統畢竟是一國最高領導人,滿口污言穢語、不吝表露惡劣的意識型態,如何為民表率?如何遏阻言語和行為的歧視與霸凌?自以為凌駕法律又如何主持國家的法治?

更讓人擔心的是,杜特蒂選前一再揚言,如果他上台之後,國會對他綁手綁腳,他會不惜廢除(不是解散)國會,成立「革命政府」。

菲律賓歷史上在位最長的總統是軍人出身,1965年上任、1972年宣布戒嚴,竊據政權直到1986年才被推翻。那個總統就是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亞洲近代史上最暴虐、最貪婪的獨裁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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