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達文西至鉅的兩位大師:《達文西傳》書摘(4)

2019-03-14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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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達文西的兩位大師,分別是羅倫佐和阿伯提。(資料照,圖擷取自Youtube)

影響達文西的兩位大師,分別是羅倫佐和阿伯提。(資料照,圖擷取自Youtube)

1464年,達文西從文西來到佛羅倫斯。這時科西莫.梅迪奇的兒子繼承他的位置,5年後又換成他出名的孫子羅倫佐.梅迪奇,有個很恰當的外號叫「偉大的羅倫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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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佐的母親是傑出的詩人,在她的監督下,羅倫佐接受了人文主義文學和哲學的教育,祖父成立的柏拉圖學院也由他接手贊助。他也是技藝嫻熟的運動家,長槍比武、打獵、馴鷹和飼養馬匹都表現出色。於是,他在作詩和贊助上的表現,比當銀行家更好;他喜歡花錢勝於賺錢。在位的23年間,他資助了富有創新精神的藝術家,包括波提且利和米開朗基羅,也贊助維洛及歐、吉爾蘭達和波萊尤羅的工作坊,他們生產畫作和雕塑來裝飾景氣繁榮的城市。

羅倫佐.梅迪奇給藝術的贊助、獨裁的統治以及在敵對城邦間維護和平平衡的能力,在達文西開始發展事業時,推動佛羅倫斯成為藝術和商業的溫床。他也用炫目的大眾表演和大規模製作的娛樂節目,為市民提供消遣,包括耶穌受難劇和大齋期前的狂歡節。這些壯麗的慶典轉眼即逝,但獲利很高,參與的藝術家也能激發想像力,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年輕的達文西。

佛羅倫斯的喜慶文化因為能刺激有創造力的人結合不同學科的想法,所以更有趣味。在狹窄的街道上,染布工匠旁邊是金箔匠,還有透鏡手工藝匠,休息時一起去廣場參與熱烈的討論。在波萊尤羅的工作坊裡,年輕的雕塑家和畫家研究解剖學,以便更了解人形。藝術家學到透視圖法的科學,以及光的角度如何產生陰影與深度知覺。精熟並混合不同學科的人最能從這種文化中獲益。

在這樣的博學大師中,有兩位遺留的作品給達文西非常重大的影響。第一位是教堂圓頂的設計師布魯涅內斯基(1377–1446)。他跟達文西一樣,父親也是公證人。因為渴望更有創意的生活,他接受訓練成為金匠。他的興趣廣泛,運氣也很好,金匠與其他工匠都屬於絲綢織造者和商人的同業公會,雕刻家也囊括在內。布魯涅內斯基的興趣很快也發展到建築上,他跟朋友多那太羅前往羅馬研究古典遺跡,多那太羅也是年輕的佛羅倫斯金匠,後來因雕塑而成名。他們測量了萬神殿(Pantheon)的圓頂,研究其他偉大的建築物,閱讀古羅馬人的作品,最出名的就是維特魯威的《建築書》,讚揚古典的比例。在他們身上可以看到結合多門學科的興趣,以及古典知識的重生,兩者都是文藝復興早期的塑形關鍵。

20190304-達文西的筆記。(圖/商周提供)
達文西的人體素描筆記。(圖/商周提供)

大教堂的圓頂用了將近400萬塊磚頭,是自承重結構,一直是全世界最大的石造圓頂,布魯涅內斯基為了造出圓頂,必須發展出精細的數學模型技術,以及發明一系列起吊裝置和其他機械工具。為了展現讓佛羅倫斯充滿創意的各種力量,有些起吊裝置當時也用來把羅倫佐.梅迪奇華麗的劇場表演搬上舞台,包括飛來飛去的角色和會移動的布景。

布魯涅內斯基也重新發現和推動視覺觀點的古典概念,中世紀的藝術就找不到這些概念。他做過一次實驗,在板子上畫下大教堂對面、隔了一個廣場的佛羅倫斯洗禮堂;這次實驗也為達文西的作品埋下伏筆。他在板子上鑽了一個小洞,面對洗禮堂,把畫背對著自己的眼睛。然後他拿了一面鏡子,伸直手臂,照出他的畫作。把鏡子移進移出視線時,就可以比較鏡中的繪畫跟真正的洗禮堂。他心想,寫實繪畫的本質就是把立體的景色呈現在平面的畫布上。在畫好的板子上抓到這個訣竅後,布魯涅內斯基證實平行線會在遠處朝著消失點會合。他制定的直線透視轉化了藝術,也影響光學科學、建築工藝和歐幾里德幾何學的用法。

繼承布魯涅內斯基直線透視理論的人,是另一位文藝復興時代的傑出博學人士阿伯提(1404–1472),他修改了許多布魯涅內斯基的實驗,擴展他有關透視圖法的發現。阿伯提身兼藝術家、建築師、工程師和作家,跟達文西有很多共通點:都是有錢人父親的私生子、體格健壯長得好看、一生未婚,而且從數學到藝術,一切都讓他們讚嘆。只有一個差別,阿伯提的庶子身分並未妨礙他接受古典教育。教會法不准私生子從事聖職或擔任教會的職位,他父親幫他取得特許,他在波隆那讀法律,被任命為神父,後來擔任教宗的文書。30 多歲時,阿伯提寫出分析繪畫和透視圖法的名作《繪畫論》,也把義大利文版本獻給布魯涅內斯基。

阿伯提有工程師的合作本能,而且根據學者安東尼.格拉夫頓(AnthonyGrafton)說,他像達文西一樣,「熱愛友誼」、「心胸開放」。他也磨練了廷臣的技能。對所有的藝術和科技都有興趣,他會反覆詢問各行各業的人,對補鞋匠跟大學學者一視同仁,學習他們的祕訣。換句話說,他跟達文西很像,但有一點不一樣:達文西並沒有強烈的動機去促進人類知識,因此沒有公開宣傳和出版他的發現;相反的,阿伯提致力於分享自己的成果,召集了一群有智慧的同儕,一起發展彼此的發現,推動公開討論和出版,提倡學習增值。格拉夫頓說,他是合作的大師,相信「公共領域裡的對話」。

10幾歲的達文西來到佛羅倫斯時,阿伯提60多歲,經常待在羅馬,因此他們不太可能碰面。但阿伯提還是很重要的影響。達文西研究他的論文,努力模仿他的寫作和舉動。阿伯提已經確定自己「每個字、每個動作都能體現優雅」,達文西深受這種風格吸引。「最偉大的藝術性一定要應用在三件事情上,」阿伯提寫道,「在城裡行走、騎馬和談話,因為做這三件事的時候,一定要讓每個人都覺得滿意。」達文西三樣都做得很好。

阿伯提的《繪畫論》使用幾何學來計算遠處物體的透視直線應該怎麼留存在平面上,擴展布魯涅內斯基對透視圖法的分析。他也建議,畫家可以把薄紗掛在自己跟要畫的物體中間,然後記錄每個元素落在薄紗上的位置。他的新方法不只改善了繪畫,對地圖學和舞台設計也有幫助。阿伯提把數學套用到藝術上,提升了畫家的地位,也提升視覺藝術,指出視覺藝術的地位應該跟其他人文事業一樣,達文西後來也全力擁護這項志業。

*作者華特.艾薩克森為是杜蘭大學(Tulane University)歷史系的教授,也是國際非營利組織亞斯本研究院(Aspen Institute)的執行長,曾擔任CNN的董事和《時代雜誌》的編輯。本文選自《達文西傳(達文西逝世500周年精裝紀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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