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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聞》王岐山失勢,人馬被拔被抓企業被接收

俞正聲寫信警告《財新》,背後有濃濃政治意涵。(美聯社)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邁向集權之路上,中國國家副主席、前中紀委書記王岐山手執「反腐刀」為習護衛,不料歷經此次武漢疫情(新冠疫情)風暴,顯現王岐山在中共黨內權鬥中逐漸失勢。

敢言著稱的《財新》與王岐山友好

最鮮明的案例,無非是與王岐山關係友好的《財新》創辦人胡舒立。胡舒立二月十五日收到中國前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致信,副本抄送現任全國政協主席汪洋。內容談到追究武漢疫情責任的敏感問題,俞正聲警告「希望你們好自為之」,可能重蹈《炎黃春秋》被關停的覆轍。

《新新聞》經管道證實此信為真,雖然俞正聲在信中把王岐山的名字誤寫成「歧山同志」。據消息人士透露,這封信是從中共中央宣傳部裡頭流出,當部內收到這封信時還引起一陣騷動。

中國媒體《財新》向來以敢言著稱,多數記者傾向於言論自由和民主理念。自武漢封城以來,《財新》派遣媒體團隊前赴武漢現場,深入調查採訪,頻頻披露內幕。《財新周刊》二月初刊出封面故事〈新冠病毒何以至此〉的四萬字全面大調查,更對政府強烈問責。

《財新》一月底刊出「吹哨人」武漢中心醫院李文亮醫生的採訪,李文亮最初警告「類SARS病毒」而遭警方痛斥造謠。後來《財新》還採訪武漢中心醫院的醫生們,指責該院領導無能,批評醫院黨委書記不懂傳染病,遏止醫生分享重要訊息。

《新新聞》取得俞正聲警告《財新》創辦人胡舒立的信件。(翻攝照片)

另根據《財新》調查記者蕭輝前赴武漢採訪的手記透露,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很早就預警,一月三日就啟動「戰時動員」,按照SARS最高防護級別建立發燒門診、隔離病房。在武漢封城之前,中南醫院曾向武漢衛健委上報疑似病例,還不斷提醒官員,沒想到竟被批評「政治覺悟不高」。

扣上一頂「討好美國」的帽子

這份讓中共黨內難堪的《財新》深度報導,使得退隱山林的俞正聲致信胡舒立,並在信中提出四點意見:

首先是疫情當頭,「當前的關鍵是救人,而不是倒追責任。責任要追,但不應是當前注意力集中的地方。最主要的是團結鼓勁,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堅持問題導向。否則將影響士氣,影響團結。這就是總書記多次講的正確的輿論導向。」

其次,信中指《財新》有認識上的問題,「重大事件,應快報事實,慎報原因,謹慎追責,重在改進工作。當前不應把注意力集中在追責上,更不能把問題說成是體制性的問題,有些有敵對傾向的人正在藉此事攻擊我們的制度。」

第三,信中首次披露一個關鍵內幕,那就是《財新》是由王岐山建議轉到政協代管。信中指出:「刊物有很多成績,但也有不少問題,問題主要是導向問題。我曾多次批評過你們導向方面的錯誤。最重的一次,大概是關於『同宣盛世』的提法。」

俞正聲信中還批評《財新》說:「你們對美國偏愛,基本上不批評美國的問題。我也幾次講過這個問題,基本不改。看來,熱衷於得到美國菁英的稱讚,在你們心中有很高的地位。」

信件文末指出:「政協換屆後,我已沒有責任管你們的刊物,以後提的意見是朋友意見,是希望你們不犯錯誤,但你們基本聽不進去。我已不在職了,不願去想一些重大問題,以免打擾我有規律的平靜生活,這是我最後一次向你們提意見,希望你們好自為之,不要重蹈有些刊物之覆轍。」

王岐山人馬遭到撤換

除了《財新》事件之外,從武漢疫情風暴以來,接連爆發多起與王岐山相關的事件。王岐山的人馬共有三個派系和一家媒體(財新),包括「紀委派」、「北京幫」及「金融系」,中箭落馬的湖北省委書記蔣超良屬於「金融系」一支。

蔣超良二月十三日遭撤換,改由習近平「之江新軍」的前上海市長應勇接替一把手。

蔣超良曾是王岐山的得力助手。他早年在中國農業銀行和中國人民銀行任職。一九九七年金融危機,他擔任中國人民銀行深圳分行和廣州分行行長期間,廣東設金融風險處置工作協調小組,組長是時任廣東省常務副省長王岐山,他任副組長,是五人小組的核心成員。

任志強、陳平踩到習大紅線

第二是被視為王岐山勢力的海南航空集團,二月下旬傳出被收歸為國有企業。海航集團二○一七年入股德意志銀行、買下美國希爾頓飯店,去年底傳出債台高築、頻臨倒閉危機。根據《彭博社》報導,海航集團很快將公布被海南省政府接管,若最後雙方達成協議,海航將從民營收歸為國有企業。

第三是王岐山「北京幫」的友人、華遠集團前董事長任志強被拘調查。任志強與王岐山亦師亦友,王曾是他的高中班輔導員,後來也成了可深夜通電話的好友。

但最近「任大炮」的發文很嗆。今年二月,網上一篇署名「任志強」長達八千五百字的長文〈人民的生命被病毒和體制的重病共同傷害〉,文中暗諷習近平是「剝光了衣服也要堅持當皇帝的小丑」。

最敏感的是寫道:「也許不遠的將來,執政黨也會在這種愚昧中清醒,再來一次『打倒四人幫』的運動,再來一次鄧小平式的改革,重新挽救這個民族和國家!」隱含鼓吹中共黨內政變,可能因此踩到了習的紅線。

王岐山(中)人馬一個接一個出狀況。(美聯社)

另一位與王岐山、任志強都是舊識的陽光衛視集團主席陳平,在微信上轉發「緊急召開中共政治局擴大會議」建議書,討論習近平的去留,觸及中共黨內的敏感神經。各方勢力藉著武漢疫情風暴蠢動,中南海政權的鬥爭傳聞甚囂塵上。

王岐山接掌中共中紀委書記時,這把反腐刀出鞘得罪太多人,打下了太多老虎,中共官場流傳順口溜「寧遇閻王,莫遇老王」。爾後每當亂局一起,就開始傳出事件與王岐山有所關聯。

然而,俞正聲寫給胡舒立的警告信函非比尋常,又是從習近平人馬盤踞的中央宣傳部流出,明顯劍指王岐山。對於中共黨內來說,可攻擊《財新》勾結境外勢力意圖反黨;對於中國境外來說,《財新》成了中共隱瞞疫情的腐敗集團一分子,可見《財新》背後倚靠的王岐山在黨內勢力已江河日下。

王岐山二月底會見塞爾維亞第一副總理後,一直到四月三日植樹活動與四日悼念武漢肺炎逝世者才公開露面,活動是與習近平等七位常委一起露面,但影像中未與習有互動。


中共高層老愛叫人看書

中國前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於致《財新》創辦人胡舒立信函文末,建議胡舒立讀一讀《珍珠港1941》這本書。經查相同書名書籍不只一本,比較可能是暢銷作家尼爾森(Craig Nelson)寫的Pearl Harbor: From Infamy to Greatness。這是為珍珠港事件75周年而出版,中文版在去年底出版。作者經過5年研究事件,指出日軍的不可預測性造成悲劇。珍珠港事件至今對美、日兩國都持續產生影響。

中國國家副主席王岐山在2012年曾建議讀法國政治學家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在中國掀起一股解讀熱潮。因為當時中國社會矛盾激化,與法國大革命之前有高度相似性,都處於最繁榮的時期,物質財富的增加,催促人們權利意識的覺醒,對特權、腐敗、不正義的容忍度更低。(林庭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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