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明VS夏曼.藍波安:這個民族的語言就是詩

2015-06-13 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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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悟族的語言是海洋,也是詩。(夏曼提供)

達悟族的語言是海洋,也是詩。(夏曼提供)

海洋作家夏曼.藍波安即將在六月出版他的最新小說《安洛米恩之死》,政大教授、也是知名作家陳芳明在《印刻文學》安排下,進行一場深度對談。以下是談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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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曼‧藍波安(以下簡稱「夏曼」):這次的新作《安洛米恩之死》裡,安洛米恩是一個真實的人物。他的大哥是我國中的同班同學,很聰明,長得眉目清秀,他們是航海的家族。他的哥哥患了一種幻想症,可是也在蘭嶼的一份雙週刊寫了很多小說。一九八五年我在台北開計程車的時候,我把他的大哥跟二哥從台北信義路的精神病患的療養醫院領出來,後來我這同學待在永和,之後我去桃園找我部落的人。那一年安洛米恩的哥哥就自殺了,他說「我是飛魚、我是海洋民族的航海家」,然後就自殺了。實際上安洛米恩跟書裡另一個主角達卡安,都患了學校恐懼症。(陳:學校恐懼症是在蘭嶼就已經有了?)對,因為學校老師會打人、說你是笨蛋,他們覺得學校很恐怖。這兩個主角都是左撇子,他們都想把鉛筆折斷,開始逃學。

我還有講到中華民國的殖民。安洛米恩的老師也是島上的人,是念了師範學院之後回去教書的;我碰到的很多原住民老師,保送到師範學院,大部分都是學校裡的模範生。而「模範生」在安洛米恩的用語,就是指百依百順的人,又不會抓魚、不會划船,因為他有薪水。雖然安洛米恩是這個老師的學生,但他認為你們這些模範生第一名是沒有用的,是劣質的正常人,沒有民族意識的。

而另外一個類型是,在(小說中)他這個部落還有一個周布良牧師。西方宗教跟中華民國的教育政策,都是一種移植過來的殖民政策,這些老師和牧師接受了訓練,擁有身分,然後就會有一個發言權,可是從安洛米恩的角度來看,這些人都不符合作為一個達悟人的標準。

陳芳明:就是一邊是體制化的,不管是漢人還是原住民,老師還是牧師;那你們就是不願進入這個體制的。

夏曼:在小說裡,我不直接做批判,反而以一種最小的人物轉化自己作為中華民國最小的弱勢族群,是這樣象徵的意義。我們沒辦法直接去抵抗,在二○一一年我帶著我們蘭嶼人去總統府抗議,後來也沒成功。話說回來,這個國家確實製造了太多我們這民族不該有的悲劇,譬如說因為政策的關係,土地的流失,諸如此類。

夏曼.藍波安與陳芳明。(陳建仲攝)
夏曼.藍波安與陳芳明。(陳建仲攝)

每一個心酸都是一道曲折的路

陳芳明:我們平常在吃飯喝酒時,你都會講到,說你當年剛來台北,開計程車,這一段你應該要好好寫它;另外一個就是你去扛鐵條,然後被人歧視。這在某種程度上,對你的生命應該是很嚴重的創傷(夏曼:非常深)。

所以我看到你都是寫海洋,但我一直希望你能夠寫出這些跟漢人的互動,讓漢人看了也有一個反省的機會。那些人羞辱你、還有開計程車時遇到的很多怪現象,這些經驗都應該要好好的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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