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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17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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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我那些毫無意義而又缺乏價值的白日夢裡(我生命中很大一部分是由這些白日夢構築),我在其中的一個白日夢裡,想像自己永遠擺脫了道拉多雷斯大街,擺脫了我的老闆維斯奎茲先生,擺脫了會計主任莫雷拉,擺脫了所有職員,擺脫了送報生,擺脫了年輕的工友和那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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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裡,我所體驗到的自由,就像南太平洋賜予我一些風景奇特的島嶼,等著我去探索和發現。自由意味著休眠,意味著藝術成果,意味著我的智慧實踐。

然而,儘管我在小餐館裡用這個短暫的午休時間想像這些事情,一種不悅感侵襲了我的夢:我意識到我應當感到悲傷。

是的,我這樣說,就好像真實境遇是如此:我應當感到悲傷。

我的老闆維斯奎茲、會計主任莫雷拉、出納員柏格斯、所有的年輕人、那個將信送到郵局的快樂小夥子、那個送報生、還有那隻溫順的貓——所有這一切都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無法做到在離開這一切時不哭泣、毫無感覺——不管我是否願意,我的某一部分將與這一切共存,與他們分離將意味著我局部的死亡。

此外,如果明天我向他們道別,脫下我這身道拉多雷斯的套裝,那麼我終將做些什麼事呢(因為我總得做些什麼事)?或者我終將穿上什麼套裝(因為我總得穿上某種套裝)?

我們都有老闆——有的老闆看得見,有的老闆無影無形。我的老闆維斯奎茲有名有姓,他身強體壯,和藹可親,偶爾脾氣暴躁,但絕不兩面三刀。

他自私,但整體上公道、有正義感,而這正是許多偉大天才、人文奇才以及左翼和右翼分子缺乏的。其他人被虛榮、財富、榮譽和永垂不朽控制。我情願讓維斯奎茲這樣的人做我的老闆,在某些困難時刻,他比這個世界上任何其他抽象的老闆更容易打交道。

我一位朋友認為我的薪水太少,他是一家經營成功、與政府有很多生意往來的公司的合夥人。有一天,他對我說:「索亞雷斯,你被剝削了。」我進而想起的確如此。但在生活中,我們人人都被剝削。

我在想,被維斯奎茲和他的紡織公司剝削,是否會比被虛榮、榮譽、憤恨、嫉妒或無望剝削要來得更糟糕呢?

先知和聖徒行走於虛無的世界,他們被上帝剝削。

我用和其他人一樣的回家方式回到這個不是我家的地方:道拉多雷斯大街上的那間大辦公室。我回到我的辦公桌,就像回到抵禦生活的堡壘。

我的內心一陣痛楚,痛楚到想要哭泣——為我那用來記帳的帳本、為我那用過的舊墨水瓶、為我附近駝著背寫提貨單的塞爾吉奧的背影。

我愛這一切,或許因為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去愛,或許,即使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人類的靈魂去愛,我仍然不得不給予我的愛——不論它渺小如區區一個墨水瓶,或巨大如冷漠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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