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毓澤專文:迴盪150年,馬克思又回來了!

2017-09-23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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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過世後,恩格斯利用生命最後的十二年,完成《資本論》了第一卷第三、四版和《資本論》第二、三卷的編輯,對馬克思學說的流傳與系統化功不可沒。(資料照,維基百科公有領域)

馬克思過世後,恩格斯利用生命最後的十二年,完成《資本論》了第一卷第三、四版和《資本論》第二、三卷的編輯,對馬克思學說的流傳與系統化功不可沒。(資料照,維基百科公有領域)

一、「嗨!我又回來了!」

馬克思作品受重視的程度,大致與經濟的興衰呈現「負」相關。十年來陸續出現的次貸危機、歐債風暴、國際政治經濟動盪,乃至全球日益嚴重的社會經濟不平等及其引發的「另類全球化」(altermondialisation)運動,都直接、間接使馬克思的《資本論》(再度)成為學術、政治與社會運動界關注的對象。舉例來說,各種社群媒體使用者經常轉發或評論知名馬克思主義地理學者David Harvey的線上《資本論》課程。又如2007─2008年金融危機時,《資本論》甚至成為德國的暢銷書和聖誕禮品。當時德國還出版了一本熱銷的漫畫馬克思傳記,書名是《嗨!我又回來了!》(Grüß Gott! Da bin ich wieder!),相當傳神地表達了晚近的馬克思熱。最有意思的,或許是2015年的威尼斯雙年展。該年主題是「全世界的未來」(All the World’s Futures),在六個半月的展期內,策展人Okwui Enwezor邀請藝術家到現場朗讀三卷《資本論》,並策劃了一系列與《資本論》有關的活動。Enwezor說,「我把馬克思帶來雙年展,因為他正在對今天的我們說話」(Favilli, 2016: x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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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也有類似的現象。近幾年來,從左翼視角針砭資本主義體制的著作,如Thomas Piketty的《二十一世紀資本論》(Piketty, 2014)和Harvey的《資本社會的十七個矛盾》(Harvey, 2016)都引起不少讀者的注意;2014年Piketty來臺的訪問甚至座無虛席,儘管我在當時也指出「他的研究取徑與理論架構和馬克思幾乎沒有共通之處,《二十一世紀資本論》在任何意義上都不是《資本論》的延續或更新」(萬毓澤,2014)。但可惜的是,一般讀者對《資本論》本身的興趣似乎不大。

《嗨!我又回來了!》(Grüß Gott! Da bin ich wieder!)(作者提供)
《嗨!我又回來了!》(Grüß Gott! Da bin ich wieder!)(作者提供)

臺灣解嚴前後,對馬克思的研究已逐漸不再是禁忌,民間及學界也開始引進「西馬」、「新馬」、「後馬」等各種思潮。馬克思的《資本論》中譯本就是在這個氛圍下,由時報文化出版公司在1990年引進臺灣。但三十年下來,仍保留在學院內的馬克思學說已顯得貧弱蒼白。社會科學界大概已沒有任何學科會指定學生閱讀《資本論》或馬克思完整的政治經濟學理論。即使是將馬克思視為「古典三大家」(或四大家)之一的社會學,通常也只要求學生閱讀《資本論》第一卷的一小部分,了解「價值」、「使用價值」、「商品拜物教」、「原始積累」等概念。馬克思呈現的主要面目,是一個對資本主義扭曲人性發出不平之鳴的「異化」理論家,或對無所不在的「商品拜物教」進行文化批判的哲學家,但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卻缺席了。要求學生通讀《資本論》三卷的學科或課程,恐怕絕無僅有(學生私下組織的讀書會不在此限,包括筆者大學時代參加的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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