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康專文:世間再無第二個劉曉波

2017-07-14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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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民眾聲援遭中共政權囚禁到癌症末期的中國民主人權運動領袖、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AP)

香港民眾聲援遭中共政權囚禁到癌症末期的中國民主人權運動領袖、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AP)

現在人們用很多言辭定位劉曉波,比如「公民社會」的代言人、憲政中國的殉難者、民主中國的頭號公民等等,我覺得我們還是需要在當下中國的語境裡,用老百姓熟悉的言辭來定位他,所以,我說劉曉波是一個「民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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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時勢造英雄

在這個世紀之交,對中國文明和進步所做出貢獻者,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跟劉曉波比擬。1989年「六四」屠殺以後,中國進入了一個黑暗時代,它會延續多久,至今沒人知道,因為西方也出現了衰退,整個國際社會籠罩著綏靖主義;人類文明自二次大戰以後,除了技術發明上仍稍有斬獲(如數碼時代的出現),其他可以說毫無進步,人類的自私甚至超過歷史上任何時代。在這個大背景下,中國的沉淪——人性貪婪、環境破敗、制度倒退,更為突出,所以余英時稱之為「天地閉,賢人隱」的時代。然而正是在這個黑暗中,「六四」的血與火淬煉了一個人,而且還是最懦弱、可憐的群體中的一個人,他就是劉曉波。他在這三十年裡做的事情,是無人可以替代的:

他罕見地堅持對暴政的和平抗爭,他謙卑地攙扶襄助受難者,他孜孜不倦地探尋中國擺脫暴力迴圈的政治轉型途徑。

中國文明自近代以來,是一個衰落、失敗的文明,所以滿清崩潰後社會解體,中國是按照現代極權模式重新再整合起來的,中華民族為此付出了可怕的代價,不過六七十年就死掉了四五千萬人,而且至今看不到出路在哪裡。「六四」一劫,讓這個極權幾乎崩潰卻又存活下來,就給了它打造更可怕模式的機會,所以我們今天面臨的,是全世界曾未有過的「升級版極權」,中華民族也面臨滅頂之災。劉曉波探索了一個可能的政治路徑,是中國民間的一筆巨大財富。

2010年10月8日劉曉波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委員會以空椅代表劉曉波。(美聯社)
2010年10月8日劉曉波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委員會以空椅代表劉曉波。(美聯社)

2,劉曉波實踐並重塑了知識階層的新人格

中華民族嚇破了膽,知識份子打斷了脊樑骨,這個民族還有什麼救?西方那條路,什麼公民社會、民主選舉、代議制、法制、基督教等等,在中國的文化裡,都離不開一種角色的核心凝聚作用,因為中國幾千年的四民社會,必須由「士」來領導,現代化底下,就是這個「士」變壞了,中國才一塌糊塗。

劉曉波隻身防堵「道德資源」流失的後六四精神困境,他才成為一個新的民間領袖,為此他必須重建「知識者人格」。年輕時代的劉曉波,是一個極狂妄的叛逆者,然而正是叛逆者才能在塌天境地中存活,並走出一條新路。他在中國八十年代那場著名的「文化熱」中,是一匹桀驁不馴的「黑馬」,他挑戰權威,叛逆而激進,動不動發表震動一時的驚世駭言,令輿論大嘩、街談巷議。抗拒權威的叛逆經歷,使得他具有一種知識份子缺乏的勇敢和尖銳,也給了他在黑暗中的孤膽和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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