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珠專欄:蝶花有緣的和麵包

2017-01-28 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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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作麵包Sakura也很愛。(作者提供)

手作麵包Sakura也很愛。(作者提供)

幾年前的早春,我們趁天氣晴朗,一早讓Sakura一個人留守在家,我們夫婦倆坐電車往東京灣沿岸做半日遊。在快到富浦車站時,我們為了看海灣風景,移動到列車最後一節車廂的包箱坐下,恰巧與個子嬌小的女孩同座在四人用的包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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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女孩等我們坐定後不久,用燦爛溫馴如陽的笑容問我們說:「你們今天來館山散步嗎?」被小女孩突如其來安靜無邪的發問,我吃驚於女孩如此沈著,冷漠社會少見的「過度好奇」的態度。女孩的表情及問話,怎麼看都來自另一個世界,她與稍早成群在同列車出現的高中女學生粗鄙氣質迥異。

約莫二十出頭的女孩,自稱剛從音樂專門學校畢業,眼神中發出孤單得令人顫抖的光芒,那種單薄的語氣像是準備一輩子都這樣自問自答活下去的無助。說是音樂學校剛畢業,那女孩其實看起來像十一、二歲還沒發育好的小女生,但郤講著半人的話,用阿桑才會有的好奇心問陌生人說話。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我,好不由愛生憐。

在車子快到我們預定下車的千倉時,我匆匆由背包取出兩個手作的奶油起司卷麵包給女孩,然後說:「妳留著吃吧,這是我自己做的。」看著女孩高興地收下來後,我們夫婦趕緊衝下車,然後用力向她揮手道別。誰知道,這樣的列車小邂逅,讓我們快樂了一整天,心裡一直在想那個不知名的小女孩。

手作麵包足堪結緣。(作者提供)
手作麵包足堪結緣。(作者提供)

想像著一個畢業後還找不到工作的音樂科系女孩,隻身由澀谷轉車到栗濱渡口搭船,然後橫渡整個東京灣到千倉海岸美術館的行程,不知是否順利抵達了那個傳說中冬日燒著璧爐的現代美術館了嗎?過了正午時分,肚子餓了的傍晚,女孩不知有沒有坐下來休息,跟我們一樣喝一杯下午茶,吃了那麵包嗎?

可能對女孩的心繫思念,當我們看完了那個五十八年前蓋在海邊的老房子時,夫婦倆併肩在富浦驛內的木椅上小憇喝茶,無蝶像是掛念著前世女兒般,說盼望女孩子找個愛她的人。我這就說趕快上車:那個小女孩說不定會跟我們搭同一班車呢?!想著想著,無蝶說天底下哪會有那麼巧的事啊?!

下午茶時間,烤麵包是最好的佐食。(作者提供)
下午茶時間,烤麵包是最好的佐食。(作者提供)

結果,當我們站在月台同一個車廂的入口處等車子靠站時,在車子停穩的前兩秒鐘時我即發現,早上遇到的那個小女孩竟然以同樣安靜的笑容,帶著些微的倦意坐在同一個包廂迎接我們!第一次是邂逅,第二次算是重逢,在同一天內與同一個人發生兩次令人不可思議的「奇遇」,無蝶見到小女孩之後,第一句話就說:「唉,我們真的有緣啊!」

小女孩先謝謝我給她的手作麵包,然後說她因為麵包太好吃了,吃得太飽了些。同樣安靜的笑容,女孩靜靜地談著她在成田機場上班的姊姊工作很辛苦,父親即將由公司退休,母親在當看護等等家人的事,然後淡淡地說:「我還沒有工作。」女孩下車時。嬌小的身影顯得有點搖晃,向我們揮手時的姿態帶著幾許失落。這個孩子的身影,至今仍深深刻印在我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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